更引人注目的是，兩個穿著花哨皮甲、腰間別著短斧的黑幫成員正懶散地倚在門柱上。

時不時朝地上啐一口濃痰，開著下三路的笑話。

維恩退到一棵大樹后觀察。

他需要更多信息才能決定下一步行動。

獵魔人的感官捕捉到風中的異樣——

面粉的味道、腐爛的麥芽，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借著樹蔭的掩護，維恩悄無聲息地繞向磨坊后方。

獵魔感官下，潮濕的泥土上殘留著凌亂的腳印，一串較小的足跡延伸向河邊蘆葦叢——

血跡斷斷續續地滴落在草葉上。

維恩蹲下身，指尖擦過一片沾血的蘆葦。

血跡還很新鮮，不會超過六小時。

他順著痕跡追蹤，一陣壓抑的抽泣聲突然飄進他經過強化的聽覺范圍。

蘆葦叢深處，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腐朽的漁船里。

那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或者說少女。

她左腿的粗布包扎處滲著血，布料顯然已經和傷口黏連在一起，形成了暗紅色的斑痕。

她輕微的顫抖著，手里還緊握著一把鐮刀。

“別過來！”她嘶啞地喊道。

維恩停在五步之外，慢慢舉起空著的雙手，這個距離既能表示無害又足夠應對突發情況。

“我不是士兵或者黑幫。”

他平靜地說道，刻意站在逆光處觀察著對方，“你父親是磨坊主？”

她驚慌的臉上還帶著些嬰兒肥，亞麻色的頭發里混著麥殼和蜘蛛網。

穿著一身男士便服，寬大的衣服遮住了剛剛發育的身材。

少女見狀，呼吸急促起來，指節發白地攥緊鐮刀柄。

“他們都死了……”

她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你……走開！不然我……”

維恩從腰包取出一小包止血粉放在地上推過去。

“涂上，能止血。”

他說著退后兩步，問道：“磨坊里發生了什么？”

少女盯著止血粉看了很久，還是沒有說話。

“我是梅里泰莉神殿的人，相信我。”

維恩左手悄悄在背后結出亞克席法印的起手式，她眼中映出一個倒三角的符文。

少女突然崩潰地啜泣起來，淚水在臟兮兮的臉上沖出一條白凈的溝壑：

“他們來找父親……但父親早就拒絕幫他們加工麻藥粉了……”

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那些魔鬼為了逼我父親……當著他的面，把弟弟……”

這時，維恩忽然上前幾步捂住她的嘴，同時示意她噤聲。

遠處傳來叫罵聲和犬吠——

語氣粗鄙而下流，是黑幫，他們帶著獵犬追蹤過來了。

當然那些士兵也不是什么好鳥，但是他們代表秩序的一面，總歸要注意些什么。

“能站起來嗎？”

維恩擦了擦手上溫熱的淚水，同時快速掃視四周地形，“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

少女掙扎著起身時，一個小瓶子從她寬大的衣物里掉出來，里面裝滿了白色結晶性粉末。

“硝酸銀？”

維恩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少女，這玩意出現在一個磨坊主女兒的身上顯得極為突兀。

這是很高深的煉金內容，憑借這項工藝，甚至可以壟斷鍍銀行業了。

這個世界大部分普通鐵匠根本不會鍍銀這項工藝。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他只在諾維格瑞的精靈鑄劍師那里看到過這項手藝。

其他的不管是維吉瑪還是馬里波，那些鑄劍師頂多會使用汞齊法這個方式進行鍍銀——

將銀與水銀（汞）混合成汞齊（銀汞合金），涂抹在金屬表面，通過加熱蒸發水銀，留下銀層。

但是這種方式鍍的銀，不光不夠均勻，而且比較厚，附著力低，導致容易脫落。

更為重要的是——成本太高。

“父親給我的……”

少女虛弱地解釋，“他說要是他出現意外，可以將這個法子賣出去。”

獵犬的吠叫聲越來越近。

維恩迅速做了決定：“帶上這個，跟我來。”

他撕下一段斗篷裹住少女流血的腿，同時不動聲色地繼續施加了一個亞克席法印。

這種關鍵時候，還是不要出現什么意外比較好。

“我知道有條路能避開獵犬。”

維恩帶著她鉆進來時發現的一個下水道，同時掃視系統背包。

將墓地里的水鬼花費靈魂碎片重新復活出來。

【單位牌：水鬼】*1

「說明：部署此單位時，可指定視線中一處含有“水”“土”元素的自然地面化為長寬不超過0.5m*0.5m的沼澤，持續時間5min」

挑選了一處不易發現的角落將它召喚出來，控制它將周圍的血跡和腳印全部破壞。

其身上的粘液也隨著動作滴落下來，這片區域瞬間充滿了腥臭腐敗的氣息。

這樣一來，別說獵犬了，就算是杰洛特到這里也發現不了什么痕跡了。

“等等，這樣說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來不及多想，維恩帶著女孩鉆進了下水道。

里面幽暗腥臭，維恩喝下一瓶貓眼藥劑，密集的紫色血管在他的眼眶周圍浮現。

但此時唯一的觀眾面對這驟來的黑暗，已經失去了視力，任憑維恩帶著她東拐XZ。

大概半小時后，兩人從一處出口走出。

刺眼的陽光將兩人照得幾乎睜不開眼。

維恩瞇起貓瞳，適應了片刻，隨即警覺地掃視四周——

這里是城郊廢棄的陶器作坊，雜草叢生的院落里堆滿了碎裂的陶胚，遠處依稀能聽見集市的人聲，但足夠隱蔽。

少女踉蹌了一下，失血和疲憊讓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維恩扶住她，拿出一瓶白蜂蜜。

“喝下去。”他簡短地說道。

少女盯著那瓶泛著黃色光澤的藥水，喉嚨滾動了一下，但最終沒有拒絕。

藥液入喉的瞬間，瞳孔微微擴張——她沒想到這看起來很難喝的玩意是甜的。

她的呼吸逐漸平穩，但是腿上的傷口還在持續滲血。

這玩意其實對治療開放性的傷口無用，但是其甘甜的口感可以充當有效的安慰劑。

“謝謝……”

她低聲道，聲音仍帶著顫抖。

維恩沒有回應，而是側耳傾聽遠處的動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