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崖看著手中尚有余溫的鐵令,眉頭一皺。
能在兩翼金臺自爆之下保留,可見此物絕非凡物,神識探入其中,數息后便知曉其中的大體信息,讓柳清崖臉色瞬間凝重。
“三尸煉心魔,這是魔道煉魔術啊。”
鐵令之中蘊藏一段煉制魔身的方法,分別以雙親,自身,子嗣煉制魔胎,煉制方法極為苛刻,都需要筑基修士的尸身。
魔胎成型便具備筑基戰力,等其成長便擁有紫府修為。
柳清崖面容抽搐,此等邪術簡直慘無人道,而且在鐵令中已經有一道魔胎,還未完全蘇醒。
這是何人煉制?
為何最終會落到萬青冥手中,怪不得正派與魔道勢如水火。
“不管了,拿回去有時間研究一下,而且之后還要煉制天雷飛劍,什么邪祟敢在我面前猖狂。”柳清崖轉身看向廢墟,同時注意到眾多目光投射而來。
柳清崖眼看目的已經達到,迅速離開此地。
在柳清崖走后,一些身影出現,當看見巨大的廢墟后,無不心生寒意,一代青冥宗老祖,萬青冥,活了兩百歲的老怪物居然就這樣身隕了。
此消息會立刻傳遍伏天域,這絕對是大事。
不多時。
柳清崖回到清山,看著柳家一眾成員臉上有得意之色。
而此時柳長根等眾多家族成員歸來,柳清崖看見了母親秦凝在其中,但卻在照顧受傷的族人,二人臉上有了皺紋,憔悴了許多。
“父母蒼老了許多。”柳清崖心中低落。
“你可算回來了,不然家族就徹底走上絕路。”柳驚云苦笑,連忙拍了拍柳清崖后背。
柳清崖解釋道:“突破筑基需要一點時間,解決問題后這才回來遲了。”
“不算晚,回來就行,家族還能重建。”柳長根笑道,可當看著清山那副慘狀又哽咽了一聲。
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柳玉上前來,不滿道:“還知道回來,你看看嫂子都什么樣了。”
柳清崖目光投去,此時陸溪清抱著柳通明,臉上冰冷,但隱約有著一絲委屈。
“自然會好好補償,來,讓爹抱一下。”柳清崖張開手。
“你對誰說?”陸溪清冷漠道。
“自然是通明,我會是占你便宜的那種人?”
劉長根,秦凝,柳白苓,陳金莉等人大笑,被這種劫后余生的場景吸引。
柳清崖接過柳通明,臉上有著笑意,想不到孩子都這么大了,當真是物是人非。
陸溪清靜靜看著對方,心中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感覺這一刻無比幸福。
往后,也會過著安寧的日子。
楚香兒望著眼前之人,眼中露出祝福之色,好在陸溪清是她師尊,以后也能在柳家安定下來。
也不知道他兩位弟弟如何,還有父親他們過得怎樣。
“那就是咱們柳家上一任家主?好厲害啊。”一群十歲出頭的孩童在遠處,目光中帶著崇拜望著那道身影。
家族長輩也沒說對方是筑基修士啊。
“我以后也要成為這樣的強者。”
“我也是。”
他們從小就聽著柳清崖的故事長大,以為是家中長輩故意吹捧。
畢竟他們連面都沒有見過,現在這一刻,他們竟有些開始相信,上一任家主真的很強。
此時一眾柳家長輩聽見這些孩童的話后,止不住搖頭苦笑,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柳林望著歸來的柳清崖,神色上有釋然,有一絲莫名的失望,轉身對著家族內而去。
此時這里對他顯得極為陌生。
———
三天后。
柳清崖坐在石凳上,面帶苦楚,看著手中茶杯不由心生悲涼。
而在身前則是柳太歌,對方狀態極差,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無力,靠著柳清崖煉制的丹藥強行支撐。
“小家伙,我壽元已經不多,你就不必為我煉制筑基丹,此舉過于浪費修煉資源,還是將其留給家族后輩吧。”
柳太歌坐在對面,此時周圍只有陸溪清帶著柳通明,大部分族人都在建設家族。
柳太歌借助當下還有時間,想和柳清崖單獨談談。
“我有能力為你續命,突破筑基不是問題,你此舉令我十分不解。”柳清崖反問道,目光變得凝重。
之前他從奉顏手中得來百命丸,只要稍加煉制,吞服后便可延壽十年,十年時間突破筑基毫無問題。
如今柳苦泫老族長走了,柳戰大伯也走了,柳家苦字輩的人都落幕了。
人世的變遷太大,如同風吹過山崗,那股熟悉的風再也不會回來。
柳太歌聞言搖了搖頭,隨后撈起袖子,只見上面已經有細微尸斑,而且還在增多。
所以此刻的柳太歌,已經是一個活死人,強撐著最后一口氣。
“這…”
柳清崖目光嚴肅,剛欲開口便被柳太歌打斷:“已經是個半死不活的人,自身壽元已經枯竭,回天無術,服用什么逆天丹藥都無用。”
“在宿命面前,不用刻意去改變,反而有違天道,該坐化還是得坐化,逃不了的。”
柳清崖起身,腦中開始想解決方法,可一番下來,皆沒有任何頭緒。
“清崖,我已經活的夠久了,我們第七代太字輩的四位修士,當初為給家族解除大部分威脅已經死了三位,雖然三位都非嫡系血脈,但修為卻都比我高。”
“唉,他們赴死之際,都刻意交代照顧好家族,如今看見家族出現筑基修士,老夫也完成三位的囑托,應該去見他們。”
柳清崖嘆了口氣,這些陳年往事他都知曉,也是被家族那一代人的精神所震驚,一代人解決了三代人的麻煩,為他們創造出修煉的時間。
“那接下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出去轉轉。”
柳太歌擺了擺手,表示拒絕。
“老朽只想獨自一人外出走走,或許走到某地直接坐化,也只有這么幾天的時光圖個清凈,但我想去看看家族遷移來時的路,將好風景看一遍,帶去下方和那群族人分享。”
柳清崖聞言起身拱拱手道:“那后輩柳清崖,恭送柳太歌,往后那條路,我去走!”
一旁的陸溪清帶著柳通明恭敬對著柳太歌拜下,如今她自然是聽自家丈夫的打算。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切不可忘了柳家世代先輩的遺訓,丟了向上之心。”
柳太歌滿意點了點頭,如今家族有了筑基修士坐鎮,算是沒有什么大危險,他也可安心離去。
他似乎已經看見家族振興,宗祠處神鴉啼鶯,看見紫府柳家的顫抖與后悔,看見天下修士對清山柳家的敬畏。
可惜,他已經看不到那個時候,只能想象那時的場景,柳太歌強行站起身軀,看了三人一眼后,伸手捏了捏柳通明的小臉轉身離開。
柳清崖看著逐漸走遠的柳太歌,只是那道身影顯得如此悲涼,孤獨,秋風還沒有到來,人間的悲意卻時刻上演。
往后的家族何去何從,正如同柳太歌的身影,帶走的是家族衰落的黑夜,留給家族的是興盛的曙光。
“從此以后,柳家會一直繼承幾代人的遺訓,將清山柳家名震修真界。”柳清崖目光如炬,戰意而起。
陸溪清點頭,那樣的場景很期待,她也會看到!
不,是現在所有柳家修士都會看見!
———
而在柳太歌離開清山后。
柳清崖也差人暗中跟隨,定期將事情報回家族,這些事情自然瞞不過柳太歌,只是柳太歌已經沒有過多心情去管。
直到柳太歌在伏天域穆蘭郡的大草原停下,柳太歌走到了他人生的終點,草原的風吹過,風影中似帶著歌聲,他獨自依偎在一座殘破的墓碑前,上面刻有模糊的“之妻”二字。
最后在草原的風中坐化,臉上有笑容,眼角的余光在最后一刻落在墓碑上。
讓草原的風吹著那具干枯的身軀,帶走了柳太歌最后的思念。
柳清崖得知后,吩咐族人將柳太歌葬在墓碑旁,或許那是對方最重要的人,柳家現存唯一的太字輩走了,完成了先輩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