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放榜的日子(4k+)
- 家族修仙,我有符咒的力量
- 我叫牛大郎
- 4026字
- 2025-07-27 22:18:04
青州城貢院外,人滿為患。巨大的黃綢榜文高懸,歡呼、嚎啕、嘆息交織成一片鼎沸的人聲。
白展堂被人潮推搡著,努力踮起腳尖。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間急切地搜尋。
甲等榜沒有,乙等榜……白展堂。
白展堂有些釋然與失落。這個位置像距離那鯉魚躍龍門,尚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一個不上不下、足以證明努力卻又遠非期望的位置。像一塊溫吞的石頭,卡在心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白展堂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失落,沖人群外白明遠笑笑,“落榜了。”
白妍妍小嘴一噘,也有些傷心,但還是跑過來拉住大哥的手:“大哥別難過,下次肯定能考上!”
白明遠則安慰地點點頭,容大哥自己消化情緒。
眼下,有比這落定的名次更重要的事——尋找杳無音信的二弟白向平。
擠出喧囂,幾人步履匆匆,目標直指震遠武館。
武館的朱漆大門大開,里面操練聲不比榜前眾人聲小。門前守衛攔住幾人,白展堂上前報上姓名,懇請一見朱教頭,或是探聽白向平的下落。
守衛的目光變了變。
“朱教頭有令,”守衛聲音平板無波,“白向平早已離館。去向何處,非我等所知,亦無可奉告。請回。”
白向平深知,涉及欽天監,武館這是不想與白向平扯上關系,大有被囚禁的可能。
“那……他被帶離時,傷勢可曾痊愈?”白展堂追問,試圖問到一絲破綻。
守衛眼皮微抬,語氣依舊冷淡:“人既已不在,問之何益?速去。”說罷,目光轉向別處,不再理會。
正茫然四顧間,街角轉出一個人影。陳汲新一身月白錦袍依舊,步履間卻少了幾分往日的從容,眉宇間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郁,身后跟著幾名沉默的隨從。
“陳少爺!”白展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疾步上前,深深一揖,“冒昧打擾!敢問陳少爺,可知曉舍弟白向平的下落?自武館一別,音訊斷絕,家母日夜懸心……”
陳汲新腳步一頓,看清是白展堂,眼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他停下腳步,沉默片刻,聲音低沉:
“展堂兄,”陳汲新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疏離,“令弟……如今在欽天監效力。”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白展堂焦急而疲憊的臉,“武館街那晚并非捉拿,現在向平為欽天監所重。至于其中詳情……”他微微搖頭,語焉不詳,“欽天監行事,深不可測。令弟吉人自有天相,展堂兄寬心便是。”
白展堂聽得明白,語氣雖然客氣,卻透著一股明確的劃清界限之意,可記憶中,陳汲新明明是個熟絡熱情的人。
“欽天監?!”白展堂心頭一沉,二弟怎會卷入其中?陳汲新這閃爍其詞、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更讓這效力二字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陳少爺,欽天監他……”
“展堂兄,”陳汲新抬手打斷,語氣不容置疑,“陳某尚有要事纏身,就此別過。保重。”他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帶著隨從匆匆離去,仿佛沾染上白向平這個名字都會帶來麻煩。
費盡周折打聽到欽天監衙署所在,白展堂踏入了青州城氛圍最為凝滯的區域。
街道異常冷清,行人稀少,連空氣都仿佛被壓縮過,彌漫著一種無形的肅殺。高聳的黑色院墻沉默矗立,門口披甲執銳的衛士目光如鷹隼,審視著每一個靠近的生面孔。幾番艱難的通傳與等待,白展堂才得以踏入這神秘衙署的偏門,被一名面無表情的雜役引向校場方向。
校場上塵土飛揚,呼喝聲不絕于耳。遠遠地,白展堂看到了一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白向平。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交錯著數道愈合的疤痕,正與一名軍士激烈對練。動作剛猛迅捷,眼神沉凝專注,一招一式帶著凌厲的殺伐之氣,與記憶中那個帶著幾分混不吝的山野少年判若兩人。
白向平一個干凈利落的擒拿,對手悶哼一聲,重重摔在塵土中。白向平迅速收勢,拉對方起來。
“白大人好身手。”現在陪練的軍士大多來自外衙,喘著粗氣,崇拜地抱了抱拳。
“白向平,你家里人找。”
白向平聽了,目光掠過飛揚的塵土,看清校場邊那三個熟悉的身影。那銳利沉凝的眼神迅速被巨大的驚喜所取代。
“大哥!三弟!妍妍!”白向平大步流星地奔了過來,聲音洪亮帶著喜悅。
白展堂快步迎上,用力抓住二弟結實的手臂:“向平,你真的在這里,我們找了好久!傷都好了?”
白向平咧嘴一笑,混不吝的熟悉感又回來了幾分:“嘿,早沒事了。欽天監的藥好使。”
“二哥!”白妍妍最是歡喜,蹦跳著上前,“你可嚇死我們啦,娘天天抹眼淚。”
白向平揉揉小妹的頭,笑容爽朗,低聲道:“哥現在挺好,在里頭當差,真準備寫呢。欽天監除了月假,不給和外面書信來往,讓娘放心奧。”
“當差?”白展堂眉頭微皺,“陳少爺說你效力欽天監,這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白向平聽到大哥提到“陳汲新”心情有些復雜,怕被幾人看出神態變化,趕忙打斷他,“細情容后再說。我現在是內衙的人,嗯,就那天晚上,客棧那帶隊的,楊峰,我跟著他做事。”
“內衙?”白展堂心中疑竇更甚。這名字聽著便不像善地。
“嗯,這里是真教本事的地方,你看。”白向平眉宇間帶了一絲得意,打出破空一拳給幾人看,一邊岔開話題:“你們咋進城了?”
白展堂苦笑:“今日放榜。我…丙等中游。”
提起這個,那份強壓下去的失落感又悄然浮上心頭。笑容里帶著苦澀。
白向平一愣,隨即又笑,用力拍拍大哥肩膀:“好事啊哥,咱村難得出個榜上有名的秀才。比我強多了!”
哪里是秀才,這分明就是落榜了,二弟還以為自己高中上了。
白展堂搖搖頭,不忍心戳破這善意的誤會:“你無事便好。見到你,這趟也算沒白來。”
“二哥,城里會不會也有大老虎?”白妍妍扯著他衣角,一臉好奇地問。
白向平被她逗樂了:“沒老虎,但有比老虎還兇的官兒,專抓壞蛋。”
這時,趙老四快步走來,拍了拍白向平肩膀:“白老弟,楊副使找你,有差事。”
白向平臉色瞬間一正,剛才的輕松消失無蹤:“知道了趙哥,這就去。”
白向平轉向兄長弟妹,語速飛快帶著歉意:“大哥、三弟、妍妍,瞧,來活兒了。你們先自個兒在城里逛逛。這青州城大,熱鬧著呢。逛累了晚上你們來衙署后門西邊,那個小巷口等我。記住,巷口有棵歪脖子槐樹。我到時想法子安排你們住宿,不用住客棧里了。”
“好。”白明遠言簡意賅。
“二哥要抓壞蛋了嗎?”白妍妍眨巴著眼。
“差不多。”白向平沖他們咧嘴一笑,親昵地抱了抱小妹,轉身便跟著對方大步流星地朝校場另一頭走去,背影重新變得挺拔而干練。
看著二弟匆匆離去的背影,白展堂和白明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復雜。此前一別,白向平如同變了個性子,不過好歹是見著了,至少平安。
“走吧,”白展堂舒了口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聽他的,先逛逛,晚上再說。”
三人便轉身,離開了這座氣氛森嚴的欽天監衙門,重又匯入了青州城喧囂的人流中。
離開了欽天監那令人窒息的肅殺范圍,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鎖。青州城的正午陽光正好,主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各種叫賣聲、吆喝聲、絲竹管弦聲交織成一片沸騰的市井畫卷。
白妍妍如同脫籠的小鳥,拉著白明遠的手,眼睛都不夠看了。街邊鋪面琳瑯滿目,南北雜貨、綾羅綢緞、時新果品、精巧玩具……應有盡有。茶樓酒肆里飄出勾人的香氣,路邊熱氣騰騰的蒸籠里,包子、饅頭、花卷散發著誘人的麥香。
“大哥!三哥!看那個糖畫!”白妍妍指著街邊一個攤子,老藝人手下翻飛,一只金燦燦的鳳凰便栩栩如生。
“慢點妍妍,看著路。”白展堂臉上也露出了進城后的第一絲笑意,看著小妹的雀躍,心頭的憂慮也暫時被沖淡了幾分。
幾人沿著寬闊的主街漫無目的地走著。街道兩旁的差異卻愈發明顯。一邊是豪華店鋪、銀樓、古玩店,門前停著的華麗馬車,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女出入其間,香風撲鼻。另一邊,則是窄巷陋屋,衣衫打滿補丁的苦力挑著重擔佝僂而行,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追逐著在墻角翻揀著什么能換錢的破爛。茶攤上,幾個穿著短褐的漢子圍坐著,愁眉苦臉地談論著東家催租。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割裂感:一邊是朱門酒肉的浮華,一邊是蕓蕓眾生的艱辛。
白展堂沉默地走著,看著,似乎遺憾自己不能盡一份力。靠邊的白明遠眼疾手快,順手扶住一個栽倒的老人,掌中符咒悄悄發力。“慢些,老人家。”
老人渾濁的眼睛里清醒幾分,站穩后連聲道謝。
白妍妍則對貧富的界限尚不甚敏感,注意力很快被另一個捏面人的攤子吸引過去。
正當白展堂看著小妹,準備掏錢給她買個小面人時,街道前方一陣輕微的騷動傳來,伴隨著幾聲響亮而蠻橫的鞭哨聲和呵斥聲。
“讓開!都給爺讓開!”
這聲呵斥更加蠻橫無理,如同驅趕牲口。
只見一輛通體由漆黑油亮的木頭制成、窗牖鑲嵌著琉璃的馬車,由兩匹神駿異常的棗紅馬拉著,正從前方的十字路口斜刺里快速駛來。趕車的車夫穿著綢緞短褂,趾高氣揚,手中的長鞭毫不客氣地朝前方擋路的行人虛抽,鞭梢帶著破空聲。路人紛紛驚慌失措地向兩旁躲閃。
那馬車速度不慢,且行駛路線頗為霸道,似乎是為了避開前方的車馬,徑直朝著白展堂三人所站的這一側街沿沖了過來。
“妍妍小心!”白展堂一驚,連忙伸手想將正盯著面人攤的白妍妍往后拉。
車輪碾過不久前雨后留下的一片小水洼,渾濁的泥漿如同突然綻放的土黃色浪花,站在離水洼最近的白展堂和白明遠首當其沖。帶著濃重土腥氣的泥水,劈頭蓋臉地潑灑過來。
白展堂只覺臉上一涼,泥漿水點濺了他滿頭滿臉,長衫前襟和衣擺瞬間染上大片污漬。旁邊的白明遠同樣無法幸免,他雖下意識側身,但泥點還是濺到了他的肩頭、衣袖和前襟上,土布短褂上斑斑點點。
趕車的車夫非但沒有絲毫歉意,看到濺了行人一身泥,反而像是瞧見了什么樂子,臉上露出惡劣的譏誚笑容,口中更加蠻橫地呼喝:“沒長眼的東西,滾遠點。別擋著貴人爺的道!”手中鞭子又虛晃了一下。
白展堂心頭火起,抬頭怒視那車夫:“街上行人眾多,你們橫沖直撞也就罷了,濺了人一身泥非但不道歉,還出言不遜,是何道理?”
圍觀眾人大驚,這哪里來的愣頭青,敢直接質問劉家車馬,雖然最近城里查得緊,但也不是平民百姓所能招惹的人物。
白展堂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飽讀詩書的他自然知道社會的規則,可能是被落榜沖昏了頭,失意都被激發了出來。白展堂手背在身后擺了擺,示意白明遠帶著小妹先走。
車夫聞言勒住韁繩,馬車“吱呀”一聲停下。他居高臨下地睨著白展堂,嗤笑道:“哪來的窮酸書生,也配跟爺講道理?驚了我家貴人的車駕,你擔待得起嗎?”
說著,手中長鞭一揚,竟是要朝白展堂抽來。鞭梢破空聲尖銳刺耳,白展堂下意識退了一步,這時,一旁傳來一聲呵斥。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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