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神武門的月光被飛檐切割成碎銀,陸星野三人趁著閉館后的寂靜潛入東六宮。沈青瓷的繡繃上泛著微光,絲線自動勾勒出倦勤齋的方位——那里的通景畫曾在第二卷中揭示過乾隆銷毀匠魂的假象,此刻卻成了尋找密室的關鍵。
“根據《清宮內務府檔案》,倦勤齋的通景畫采用‘貼落’技法,看似平面卻暗藏三層空間。”沈青瓷指尖劃過楠木雕花的竹紋隔斷,銀針突然豎直懸浮,“星野,你的金紋能看見畫中的隱藏層嗎?”
陸星野手掌按在通景畫中乾隆賞畫的圖景上,金紋如活水般滲入紙面。剎那間,他“看”見畫中老匠人的袖口在動——本該靜止的工筆畫,竟暗藏著用礦物顏料繪制的動態機關。“第二層空間在竹籬之后,畫中童子捧的玉磬……磬面上有我父親的鍛銅印記!”
鐘子期的琴弦輕顫,手機屏幕亮起:“故宮檔案記載,倦勤齋曾存放過《天工開物》殘頁,或許密室入口與‘八音克諧’的古訓有關。”他突然指向頭頂的竹編天花板,碳纖維琴弦發出超聲波般的震顫,“這些竹篾的排列方式,是十二律呂的具象化!”
“青瓷,用蘇繡‘搶鱗疊色’法把玉磬的共振頻率繡出來。子期,你負責校準竹篾的律管!”陸星野的金紋在畫中勾出一道光路,直通童子足下的青磚,“當年守鑰人應該在修繕時留了后手——用現代樂理激活古代機關!”
沈青瓷的銀針在虛空中穿梭,血線繡出的玉磬紋路與畫中重疊。鐘子期突然摘下琴弦,將碳纖維琴身貼在竹編上,指尖如彈鋼琴般快速敲擊——傳統古琴的泛音與現代電子調音的頻率共振,整面通景畫突然像水波般扭曲,露出其后的青磚暗門。
“好樣的!”陸星野正要推門,暗門卻發出金屬摩擦的轟鳴,無數鎏金齒輪從磚縫中伸出,組成八卦陣圖,“糟了,是乾隆年間的‘魯班鎖’機關,需要同時解開卦象和匠作口訣!”
沈青瓷的目光掃過齒輪上的云雷紋:“《考工記》記載,八卦鎖需對應‘金、木、水、火、土’五匠之術。星野,你負責‘金’(鍛銅)和‘火’(陶瓷),我來破‘木’(木雕)和‘土’(泥人),子期用‘水’(漆器)的音律共鳴!”
鐘子期的琴弦浸入隨身攜帶的漆盒(內盛揚州漆器的天然大漆),當琴弦劃過水面時,齒輪上的木雕紋飾突然浮現出惠山泥人的捏塑口訣。陸星野的金紋化作鍛銅錘,在“離卦”齒輪上敲出耀州窯的火漆印記,沈青瓷的銀針則在“艮卦”刻下蘇州緙絲的經緯密碼。
“咔嗒——”
第八道齒輪歸位的瞬間,暗門轟然開啟,露出向下延伸的螺旋石階,潮濕的寒氣中混著鐵銹味。陸星野的金紋突然在石階上掃出一行血字:“守鑰人勿入,此乃百工劫血證——”字跡竟是用徽州松煙墨混合人血寫成,正是第二卷中徽州墨工的死敵。
“小心,下面可能有‘怨魂’污染的機關。”沈青瓷展開繡繃,織出一層透明防護罩,“當年乾隆銷毀的匠魂里,有不少是被強行抽取的怨魂,現在可能被蜃樓重新激活了。”
三人剛下到第十級臺階,墻壁上的青磚突然凸出,顯露出無數浮雕小人——正是第一卷中出現過的提線木偶造型。鐘子期的琴弦猛地繃緊,手機快速彈出:“是改良版的‘泉州提線傀儡’,關節處封著活字印刷的禁術符咒!”
“青瓷,用你的幻境制造視覺盲區!子期,用嵇康殘魂的《風入松》擾亂傀儡的神經線!”陸星野的金紋化作手術刀,精準挑斷傀儡關節處的符咒,“這些傀儡的動力核心是‘以魂養線’,切斷符咒就能讓它們變回普通木雕!”
沈青瓷的銀針在繡繃上織出故宮雪景,漫天大雪遮蔽了傀儡的“視線”。鐘子期的琴弦卻別出心裁地混入了泉州南音的電子混音版,當古老南音與現代電音碰撞,傀儡們的提線突然如觸電般抽搐,符咒上的禁術文字開始崩解。
“干得漂亮!”陸星野踢開最后一具傀儡,石階盡頭的青銅門已近在咫尺。門上用七種非遺技藝刻著警示:鍛銅的星紋、木雕的云紋、陶瓷的冰裂紋……正是三件天工圣物的守護印記。
“等等。”沈青瓷突然按住他的手,銀針在青銅門上空劃出西夏文,“這些紋飾的排列順序,和我發間銀針浮現的文字一模一樣——是‘星穹鼎、青銅面具、守鑰人’的三位一體!”
鐘子期的手機顯示著帛書翻譯:“‘以匠為鑰,以魂為鎖,三門同開,方見真章’。星野,你需要同時用金紋、面具和自身血脈激活這扇門。”
陸星野將青銅面具扣在門上的星芒凹槽,右手金紋貼住冰裂紋,掌心傳來灼痛——門扉上突然浮現出他父親陸明修的鍛銅手札殘頁:“星野,若你看到此處,說明蜃樓已偷走星穹鼎。記住,真正的百工劫不是匠魂失控,而是……”
字跡在此處被焦痕覆蓋,顯然是被人刻意燒毀。陸星野咬牙注入靈力,金紋與面具、門紋終于共振,青銅門緩緩開啟,露出密室中央懸浮的水晶棺——棺中竟是一具穿著乾隆朝官服的骸骨,胸口嵌著半塊星穹鼎殘片。
“這是……初代守鑰人?”沈青瓷的銀針突然指向骸骨袖口,那里繡著與陸星野金紋相同的星穹圖案,“他才是真正的乾隆年間守鑰人,而史書記載的‘百工劫’執行者,不過是蜃樓偽造的替死鬼!”
鐘子期的琴弦在水晶棺上掃過,手機快速破譯棺底銘文:“‘吾以身為鼎,封印蜃樓始祖。若后世守鑰人至此,望攜圣物前往南海歸墟,重啟絲路匠魂之鏈’——這里提到了南海歸墟,就是帛書末頁的坐標!”
突然,密室頂部傳來玻璃碎裂聲,十幾道黑影破頂而入,為首者手持景泰藍鍛造的長鞭,鞭身纏繞著活物般的銅絲——正是第二卷中出現過的“景泰藍血鞭”,能抽取匠魂之力。
“守鑰人,你以為解開乾隆的騙局就能贏?”黑影掀開兜帽,露出左臉的景泰藍面具,正是蜃樓“器魂使”,“當年你們陸家先祖用星穹鼎鎮壓我主,現在該讓鼎魂回歸了!”
血鞭甩出,銅絲直接纏向陸星野手中的青銅面具。沈青瓷的銀針瞬間織出蘇繡軟甲,將攻擊彈向壁畫:“你的景泰藍是用怨魂鍛造的,看看這些真正的匠心——”她的幻境突然展現出故宮修復師們用現代科技修復古畫的場景,“真正的器魂,從不需要鮮血喂養!”
鐘子期的琴弦這次奏響的是曾侯乙編鐘與電子合成器的交響,音波在水晶棺周圍形成保護罩:“星野,棺中的殘片在呼應你的金紋!快把面具嵌入星穹鼎殘片!”
陸星野猛然驚醒,將青銅面具按在骸骨胸口的殘片上。金紋如活物般爬滿水晶棺,鼎紋與面具的星芒融合,竟在棺內投射出一幅全息星圖——正是南海歸墟的坐標,以及當年陸明修失蹤前留下的鍛銅標記!
“原來父親最后是去了歸墟……”陸星野聲音發顫,“他是為了阻止蜃樓重啟‘以魂養器’的秘術!”
器魂使的血鞭突然崩斷,景泰藍面具出現裂痕:“不可能!你居然能喚醒守鑰人的記憶投影——”他突然注意到星圖上的歸墟標記,“糟了,蜃樓的‘魂器艦隊’正在歸墟集結,他們要吸干海上絲綢之路的所有匠魂!”
話音未落,器魂使突然噴出鮮血,背后插著半截繡針——沈青瓷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后,銀針正對著他后頸的“匠魂命門”。“現在,該你說實話了。”她的語氣冷如冰霜,“歸墟里到底藏著什么?”
器魂使慘笑:“你們以為解開故宮密室就贏了?歸墟的海底,沉睡著鄭和下西洋時攜帶的‘萬工寶船’,每片船板都封著各國匠人的魂魄——而蜃樓,已經拿到了寶船的‘魂舵’!”
鐘子期的手機瘋狂閃爍,琴弦發出刺耳的警報:“有大量怨魂正在靠近!是故宮的其他區域,蜃樓在用活字印刷術偽造古籍怨靈!”
陸星野抓起星穹鼎殘片,金紋與殘片融合的瞬間,他看見父親臨終前的畫面:在南海的暴風雨中,陸明修將某件東西沉入海底,轉身時露出背上與自己相同的星穹印記。
“走!去南海歸墟。”他將青銅面具收入懷中,看向密室墻上新浮現的地圖,“但在那之前,我們需要先去趟泉州——鄭和寶船的‘魂舵’,應該藏在泉州開元寺的東西塔里,那里有海上絲綢之路的匠魂共鳴!”
沈青瓷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撫過他胸口的星穹印記:“你有沒有發現,金紋和殘片融合后,印記變成了船錨形狀?這可能和寶船的‘守舵人’血脈有關……”
鐘子期的琴弦突然輕響,手機屏幕顯示:“我聽見了……南海的浪花里,有廣陵散的最后一個音符在呼喚,還有……黎錦的紡織聲。”
密室之外,故宮的琉璃瓦上,蜃樓的黑影正在集結,領頭者手中托著完整的星穹鼎,鼎身上的咒文與陸星野的印記遙相呼應。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海,歸墟的海底深處,無數泛著幽光的船板正緩緩拼接,船頭的魂舵上,刻著與沈青瓷銀針相同的西夏文——那是開啟萬工寶船的最后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