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戰場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那被【永劫霜獄】凍結的混沌巨獸冰雕在晨曦下散發著幽幽藍光,白影懸于半空的身影卻微微晃動。他周身的雷光與冰晶不再穩定,狂暴的能量流彼此沖撞、消磨,發出“噼啪”的碎裂聲與低沉的嗡鳴,顯露出主人劇烈波動的內心風暴。蕭瀛最后那句話——“想想你的小女朋友是怎么讓【主】‘滿意’的吧”——如同魔咒,在他腦海中反復回響,每一次都帶來刺骨的寒意和撕裂靈魂的痛楚。
他腳下的戰場,幸存的學員們正相互攙扶,處理傷勢。導師們面色凝重,指揮著清理戰場,救治傷員。劫后余生的慶幸被深深的疲憊與困惑取代。這場襲擊來得太突然,去得也太蹊蹺。破壞是有的,傷亡是慘重的,但……
“真他娘的憋屈!”顧霖淵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隨手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漬,他撐著膝蓋站起,看著滿目瘡痍的學府,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惱火,“那三尊煞神,帶著六頭能拆了學府的怪獸,就他媽像是來逛了一圈?除了破壞,他們圖啥?”
他環顧四周,被轟塌的展覽館、搖搖欲墜的圖書館外墻、支離破碎的訓練場……“打壞了這么多地方,殺了我們這么多人,就為了顯擺一下他們牛逼?然后拍拍屁股走了?十六柱的人腦子都進混沌了嗎?”
顧霖淵的疑問也是所有人的疑問。這場襲擊,強度極高,破壞巨大,但核心目的卻顯得極其模糊。若只為破壞,為何不將戰斗推向核心教學區或能源中樞?若為試探,代價未免太高。更像是一次……威懾性的展示?或者說……一場精心策劃的……佯攻?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蛇,纏繞上許多人心頭。
“霖淵!別愣著!幫忙把這塊預制板抬開,下面可能還有人!”遠處,一個指揮疏散的導師喊道。
顧霖淵壓下心頭的煩躁,正要過去幫忙,卻聽到一聲驚恐至極的、甚至帶著哭腔的尖叫從不遠處的行政大樓方向傳來。
“怎…怎么可能!這……這不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只見學生會長葉方,那個素來冷靜、處事沉穩的學生領袖,此刻正失魂落魄地從一片還算完好的辦公樓廊道內沖了出來。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劇烈地哆嗦著,手里死死攥著一個還亮著屏幕的戰術平板,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葉方?你怎么了?”離得近的杜笙強忍著傷痛,迎上去問道。
葉方仿佛沒聽見,他猛地抬頭,失焦的目光慌亂地在人群中搜尋,最終定格在剛剛落到地面、渾身散發著不穩定能量波動、眼神依舊一片死寂空洞的白影身上(白芊此刻也趕到了哥哥身邊)。他幾乎是踉蹌著沖過來,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而撕裂變形:
“白……白影學長!芊芊學姐!出……出大事了!”
他將手中的戰術平板幾乎是摔著遞到他們面前,屏幕的光芒照亮了他驚恐欲絕的臉。
屏幕上是一條加粗標紅、帶有最高緊急標識的內部公告通知——來自【暮山學府中央安全智腦】。
標題赫然是:【最高警報:SSS級特級密庫被突破!失落紀元遺物[原初神核]失竊確認!重復![原初神核]失竊!】
公告下方,是密庫內部監控被嚴重干擾前的最后一幀模糊畫面截圖——三道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身影輪廓(正是剛剛撤離的蕭瀛三人!),以及中央展臺上那個曾經存放著某物的空蕩蕩的、散發著奇異能量波動的晶石托盤!
“是……是他們!剛才那三個人!”葉方的聲音帶著哭腔,“密庫……最高權限的密庫被突破了!我們……我們守護的【原初神核】……不見了!”他絕望地看向白影和白芊,“就在剛才他們襲擊的時候!趁亂……他們的目標是神核!!!”
(場景轉換:龍淵市西線戰區·焦土棱線地下指揮所)
冰冷的金屬墻壁上投射著焦灼的戰場態勢圖,象征【遺忘者同盟】的暗紅色光斑正步步緊逼中樞管理局的最后防線。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血腥味和絕望的氣息。
林秋站在巨大的投影光幕前,看著代表自己“破曉小隊”最后幾名成員的光點一個個黯淡下去。激烈的通訊背景音斷斷續續傳來,最終歸為死寂。她穿著漆黑的遺忘者作戰服,深紫的瞳孔中是壓抑到極致的悲傷和冰冷刺骨的怒火。
“報告!A7防區……失守!‘破曉’……全員玉碎!”一名紫瞳通訊兵的聲音帶著顫抖。
房間內一片死寂。
投影屏幕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切換出一個模糊卻威嚴的身影輪廓。是【領袖】。
“破曉……終焉了嗎。”領袖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來,聽不出多少情緒,只有一種絕對的冷靜,“那么,執行最終預案,代號——【逆鱗】。”
林秋猛地抬頭:“領袖!您是說……動用那個?【侖律】本源?”
屏幕上那個模糊的身影輪廓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繼續下達著指令:“目標鎖定:龍淵市核心廢墟,原‘天穹’裂口坐標下方,B-13號深層遺跡。目標識別碼:‘北境骨龍’原始殘骸。激活程序密鑰:‘SJ-AX17’……同步傳輸中。”
一串復雜的加密數據流瞬間涌入林秋的個人終端。
“用侖律本源(一種模擬神性意識的特殊能量溶劑)激活遠古殘骸?”林秋的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疑慮,“骨龍……那是連三年前的‘熾天使’編隊都難以抗衡的滅世存在!它一旦復蘇,我們根本無法控制!那極可能……”
“并非無法控制,林秋。”領袖打斷了她,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洞穿迷霧般的深邃,“骨龍生前的意志,早已隨著【永劫霜獄】的崩解而消散。它遺留下的,不過是一具被混沌法則高度同化的、蘊含極上位冰霜/死亡雙重權能法則的‘容器’而已。”
屏幕上,代表最終指令的紅光開始閃爍。
“我們要利用的,正是這純粹力量法則的‘空殼’。”領袖的聲音帶著絕對的掌控力,“‘侖律’本源的本質,是模擬并引導神性意識的最高階溶劑。由你——擁有被祂本源侵染過的【赤焰】之種的你——作為核心信標。”
投影光流匯聚,在林秋面前勾勒出一個復雜無比的能量引導模型,中心點正是她的心臟位置!
“以你為燈塔,以侖律本源為‘燃料’,強行注入骨龍殘骸!暫時壓制其混沌屬性,在其空洞的法則之軀內,點燃我們需要的火焰意志!引導它,成為我們撕裂管理局核心壁壘的……終極兵器!”
林秋看著那復雜的引導模型與自己心臟位置的連線,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這計劃瘋狂到極點,將她的命與骨龍的力量捆綁在一起,稍有不慎,她便是第一個被自身點燃的薪柴,抑或是被徹底同化進骨龍混沌意識中的祭品!
但領袖沒有給她更多的思考時間:“這是唯一能在‘神核’落入對手之前,撕開管理局絕對防御網的機會。是重燃破曉之火,還是徹底墜入深淵……賭局已開。”
屏幕上紅光化為倒計時。
領袖最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與一絲深沉的期許:
“林秋,作為‘破曉’最后的火星……”
“現在!點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