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悟得風術之后，李象施展黑風幽雨之術，所卷風雨比之前足足多了一倍。

這一日，他和赤璃架風來至群山間。

望眼而去。

千仞孤峰，洞庭玉翠，隱有青霧升騰，巨蛇盤桓之象。

李象法力匯聚雙眼，四周靈氣平平，山中精怪妖氣甚少。

不似巴蛇遺澤、機緣之地。

他目光對著赤璃，幽幽道：“就是此處？赤璃，你可不能騙我。”

察覺到話中的冷意，赤璃眉心胭脂紅磷閃爍，出言解釋道：“若是巴蛇隕落之地，仙氣渺渺，靈芝仙草遍地，也輪不到我們前來。”

李象頷首，手中操弄著三寸大小的黑風：

“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

為何你不早早前來，吞此地機緣寶氣，

反而一直拖著。”

疑心病真重！赤璃心中暗罵。

這黑袍的名字真是起對了，心里黑的不行。

總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喜歡到處算計。

“大王，可聽過巴蛇吞象？”

聽過，而且我還會用。

見李象不言，赤璃繼續解釋：“巴蛇當年曾吞一上古莽象于肚。那莽象修為不弱，雖慘死在巴蛇之手，卻有一身琉璃象骨。

巴蛇化其血肉，卻奈何不得象骨，直至其被羿斬殺于此地。

那象骨竟然得之造化，再次衍生靈智。”

一路跟著赤璃，過山澗，入地洞，于低下萬米處。

入得血洞，四周血腥氣起，沖天煞氣竟然被無形白光牢牢鎖住。

李象法眼望去，在洞內最里處。

一道白芒死死釘在一幅巴蛇虛影上，在虛影下是一彎血泉。

白骨隱隱，極盡扭曲。

“巴蛇當年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死了這么多年后，真靈依舊未散。”

至于那道白芒，李象也是極為熟悉。

陸壓的‘斬仙飛刀’就是以羿的箭頭為基礎煉制的。

細細數來，羿可是射殺了不少異種大妖。

金烏、巴蛇、封豨、九嬰……

也不知道最后證道，超脫輪回了沒有。

見李象似乎有些呆住，赤璃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自得。

她用手指了指洞口處的一副琉璃象骨架：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只莽象骨架，已然生出點滴靈智，但凡靠近巴蛇真靈，必會被其重傷。”

李象細細察覺莽象，似乎毫無修為靈智：“你的軟柄槍最善于防守，竟然也不能擋住那象骨攻伐？”

赤璃不語，雙槍壓下軟綿綿，牽引激起千層浪。

哞！

一道低沉的象鳴聲起，只見那琉璃骨架微微側移，往洞口一站。

悶！

軟柄槍碰到象骨，就似軟布落水，沉悶一聲。

緊接著，無形的反正震之力從象骨外涌。

赤璃一退再退，直到抵到身后血墻邊，才堪堪停下。

“這怎么進？”

李象眉頭緊蹙，黑風刮起幽雨，化作黑蛇疾咬而去。

原本能削筋骨的幽雨竟然被象骨的五色琉璃光遮擋，不得再進半分。

忽然間，他輕咦一聲。

狂暴的黑風慢慢變柔，恰似春風拂面，無孔不入。

象骨微弱的靈智有些飄忽，似乎被黑風所損。

一息，兩息…

足足過了一刻鐘，李象直接收起黑風。

靈智似風中殘燭，將要熄滅。

結果過了整整一刻鐘。

還是一個樣子。

他有理由懷疑，等他法力耗盡，這象骨靈智依然是‘風中殘燭’的模樣。

“赤璃，你既然知道此處情況，想必早有腹稿了吧。”

赤璃頷首，隨即謹慎的看著李象：

“洞內有白芒鎮壓，象骨不得逃脫，才會一直護在洞中。只需一人用幻術迷惑象骨，一人前去拔去白芒。即可破局。”

拔去白芒？

沒有來的，李象心中生出兩分不妥。

雖說只是真靈，翻不起什么大浪。

可這些在大能鎮壓下，還能茍且偷生的大妖可都不是蠢貨。

那被東華帝君鎮壓的狐妖稔娘就借著他的手斬去了和陽碑的聯系，徹底自由。

這巴蛇被羿射殺了這么久，竟然還沒徹底死去，真靈依舊在不斷扭曲。

很難說沒有后手。

赤璃似乎看出了李象的糾結，幽幽道：“那血泉乃是巴蛇血脈精華所化，若得之，大王的成仙之路，必然坦途。”

李象并未應答，反而話鋒一轉：“這一路來都是你在引路，那你想要什么？”

赤璃緊緊盯著洞內，面色平淡：“我已立道誓，還能破除誓言不成？只望功成后，血泉歸大王，這滿洞的怨煞之氣則歸我，如何？”

看著洞內近乎濃稠似水的煞氣，李象眼睛一瞇：“看來，你對現在鑄就的神體不太滿意。”

赤璃撇了撇嘴。

她本來是打算成仙之后，再來此地取走機緣的。

如今，還未成仙，自然不能浪費，不如重鑄神體一番。

畢竟，她太極端了，優點和弱點都很明顯。

軟柄槍法令她能擋法術萬千，可卻只占柔和，而無剛強。

只望這無數歲月累積的妖煞之氣，能幫她再進一步。

至于血泉？

這個黑袍大王，可不是什么好人，想和他搶肉吃？

休想！

若論虛幻之術，李象學得不多，所幸遭受得多。

夢魔、八尾狐貍都是此道高手。

他輕輕起風，似春風拂面。

象骨再次而動，擋住春風。

“正好學了一道新術法，還請斧正。”李象輕笑，一點玄光。

有月光自無明處落下，柔和風雨，化作玄鏡一塊，立于象骨身前。

【風霽月華鏡】

緊接著黑風籠罩四周，迷亂五感，幻影四方。

月鏡內，倒映骨象一只，五彩琉璃。

“起！”

哞！

哞！

兩道象鳴聲起，鏡中骨象緩緩踏出，朝著洞內攻去。

那骨象不甘示弱，兇威陣陣，一腿鎮下，直往鏡像壓去。

黑風陣陣，五迷三倒。

看似往前壓破鏡像，實則往后退了一步。

都不用李象交代，赤璃化作紅光鉆了進去。

骨象瞬間反應過來，就想一腳踩死這個闖入‘自己’洞內的小家伙。

誰知那鏡像也同樣上前一步。

簡單的靈智讓他判斷不出先后，只能就近攻向鏡像。

輕輕一腳，鏡像五光碎裂，月鏡上光芒微動，赤璃剛至真靈白芒旁。

第二腳，整個月鏡徹底碎裂，赤璃雙槍抵起白芒，四周顫顫巍巍。

巴蛇真靈愈發扭曲詭異，隱隱怪笑。

她目光忽然一滯：

“這白芒定于真靈太深，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