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瀍就在太液池畔開始遛彎了。

這也是朝臣們頗為詬病的地方，堂堂天子，一點威儀都沒有，整天將個龍首原搞得跟公園似的，任由平民進出，也不怕被刺客近了身么？

當然，這其中有沒有怕百姓受了冤屈，跑去皇帝面前喊冤叫屈之類的，便不得而知了。反正自從知道皇宮可以隨便進，這種事是真的發生過幾次的，偏偏皇帝還很有閑心的跑去審案，最后狠狠的收拾了幾個官員，幫平民伸了冤。

“陛下又遛彎呢？”遛彎這個詞，是李瀍推廣開的，他說自己有病，得經常活動才能保持健康，這時的百姓還不明所以，只能聽他的，反正皇上是有御醫后人幫忙診斷的，說了有就是有唄。久而久之，李瀍在長安百姓中，還頗發現了幾位病友，就是也患有頭風的患者，沒事的時候，也跟他一起做做保健。

打招呼的這人就是其中之一。

李瀍一看面前打招呼的人，便勸道：“怎么，老周啊，看你這表情，是又犯病了？朕都跟你說了好幾次了，頭風這毛病，就是不能情緒波動，也受不得累，不然犯起病來，可是要命。”

“誒，陛下怎么看出來的？那頭疼也能看得出？”

“哈，你臉上的痛苦面具已經暴露出真相了，看你氣色啊。你那些活計，還是放心交給兒子們吧。”李瀍哈哈一笑，解釋道。他以前也是不懂看人氣色的，但自從知道自己成了病人，在這方面就開始下功夫了，久而久之，就學出了點門道，反正在古代，他要是真有心學醫的話，搞不好也能有所成就的。

“唉！放心不下啊，我那幾個兒子，可比不得陛下您的臣子們，只要陛下您過了眼，差事吩咐下去，就能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我那兒子們笨得很，非得小老兒我去耳提面命不可。”老周頭長嘆一聲，對皇帝訴起了苦。

“呵呵，這是牧之又干出啥事了？讓你這么贊不絕口？”李瀍挑挑眉，他目前真正派出去的差事，就是杜牧的文娛以及白居易的報社。李商隱已經被他調回來做自己的秘書了，其他權力，他還沒收回手中呢，能為這個不看報的老周頭所見的，也就是杜牧的工作了。

“陛下您還不知道？您可真是心大啊，事情交給臣子了，就是真交出去了，一點都不知道的？那行吧，俺給您說說……”這老周頭雖然不算皇帝的密探，但他也是個健談的，李瀍經常從他這里側面了解下民生，也就是攀談一二，商人么，最擅長的就是說話，比起田間老農，城中的商人無疑消息更加靈通，口舌也更加便給些。

“那位杜大人可真是手段頻出，他剛上任，就搞出個名目叫拼詩，他親自執筆，可任由觀眾選題，只要場上發生的什么精彩瞬間，便可由他賦詩一首，然后交托觀眾席唱和，以我觀之，很是不少賺呢，正如白主編詩里寫的，‘五陵少年爭纏頭’那場面，嘖嘖，了不得，了不得。”

李瀍會心一笑，杜牧會搞出點新花樣，他并不意外，這位可是風月老手了，就是他這花樣比較有趣，形似后世的卡拉OK點歌啊，也就是自己還沒弄出點歌機來，否則，牧之這貨還真保不齊把卡拉OK模式提前弄出來。

“這還不算啥，杜大人接下來的節目，誒，那可厲害了！”老周頭一邊說，一邊比劃，手舞足蹈的形容著：“蹴鞠仙子啊！陛下您聽過沒有？中場的空隙，就由這些仙子表演，那場景，真是比比賽還精彩呢！”

老周頭這次的形容就激動多了，比手畫腳的，恨不得直接將腦子里的畫面直接畫出來端給李瀍看。李瀍也是聽得越來越迷糊，聽這意思，似乎是足球寶貝啊？嗯，跟后世的足球寶貝肯定不一樣，靠的不是比基尼，而是才藝表演，也就是踢毽子表演，這玩意也算是蹴鞠的一種，被文人們稱作燕子的。

比賽形式和傳統的蹴鞠差不多，也是兩隊人，中間放個風流眼，以毽子穿過風流眼為得分。

聽老周頭說的這意思，杜牧是搞了一堆青樓頭牌來表演踢毽子，難怪這么火爆呢。后世的足球寶貝主打穿的少，現在杜牧搞出的這個，是拼才藝的，毽子本來就是老少咸宜的全民運動，一群美女，白衣飄飄的表演踢毽子，還略有一點對抗性的，難怪如此火爆呢。

嗯，足球寶貝都提前現世了，牧之果然是天生浪子，就是搞娛樂業的人才。

李瀍依然沒做聲，就聽著老周頭在那里形容，“杜大人真是天才，博彩硬生生被他又搞出一票，正式的足球比賽是一票，然后中場的燕舞表演又是一票，那投注量，嘖嘖，銀子海了去了，商道天才啊！”

“有多少？”李瀍終于插了一嘴。

“幾十萬兩吧，最火爆的一場，可能得上百萬了。那可不是銅錢，而是白銀吶！”

也不怪老周頭大驚小怪，晚唐民間的交易用的不是白銀，而是銅錢。當然了，銀子也在用，但多是富貴人家才能使得起，要知道，如今的長安，早已不是舊時的繁榮模樣了，從安史之亂起的幾次天子逃離國都，對長安的傷害著實不小，即便在民間，也知道長安不復舊時繁華了。

誰想，天子搞出來的這個新式蹴鞠比賽，加上杜大人的運營，生生的從民間收上來了這許多銀錢，簡直復現了當年天寶年間的盛世模樣。

李瀍滿意的點點頭，天生浪子，搞文娛果然厲害。不枉自己給他下了穿越后的首個kpi，果然比還有點文人架子的李商隱強。

這里面，李瀍是動用了一點小心思的，先是給牧之畫了餅，然后給他許了諾，讓他朝著自己最渴望的目標拼命努力，杜牧的目標是啥？功名馬上取唄，這人年青時就醉心研究兵法，還給《孫子兵法》做了注，李瀍把他的作品拿來看了，別說，寫的還真不錯。

pua加上kpi，后世的管理學邪法，拿來牛刀小試一下，天生浪子也被輕松拿捏了。

當然了，李瀍不是黑心老板，也沒打算事后反悔的，看樣子，牧之是要達標了。李瀍決定滿足他的心愿，反正自己練出來的兵，也用不著多天才的指揮，一板一眼的指揮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