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據可靠的消息，加納騎士估計要在近幾日對李昂宣戰！”
教堂的彌散室內，雷曼一改往日的沉著，神色不安的向亞伯主教匯報消息。
“哦——”
主教跪在燭臺前的亞麻墊上，輕輕“哦”了一聲，便繼續自己的禱告，仿佛對雷曼的到來不以為意。
“可是，大人，李昂成為騎士沒幾天，他甚至連農奴都沒幾個！”
雷曼焦躁不安的一股腦道出自己的疑問，老教士卻似乎入了魔似的不聞不問。
“他必在許多民族中施行審判，為遠方強盛的國斷定是非。他們要將刀打成犁頭，把槍打成鐮刀。這國不舉刀攻擊那國，他們也不再學習戰事。”
“大人，據說加納騎士湊集了40個征召兵。”
雷曼忍不住又提了一嘴，但老教士始終沒有做出回應。
“耶和華啊，求你因我仇敵的緣故，憑你的公義引領我，使你的道路在我面前正直。他使他們的心轉離這道，他們就不能通行。”
……
良久，亞伯終于結束了自己的禱告。
亞伯緩緩起身，轉身面對雷曼，目光深邃而平靜。
他的視線透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仿佛能看到外面那片動蕩不安的世界。
“雷曼，你的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恐懼，這并不是一個侍奉上帝的人應有的態度。”
亞伯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上帝的旨意是和平，而不是戰爭！”
老教士擲地有聲的說出這句話，每個字都好像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讓焦躁的雷曼瞬間冷靜下來，緊接著便感到羞愧難當。
“對不起，大人，我辜負了主的教誨！”
雷曼深吸一口氣，緩緩垂下了頭。
亞伯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維京漢子，此時正局促不安的絞著自己的手指，原本嚴肅的面容慢慢緩和下來。
“在布坦尼亞的時候，我第一次遇見你這個小子，那時候，我剛被派到布坦尼亞傳教。”
亞伯仿佛忘記了剛才的事情，放下手中的《圣經》開始回憶往事。
“是的，大人，我當時還立志要當一名海盜！”
雷曼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出了自己年輕時的糗事。
“要不是您的教誨，我說不定此刻正在某個犄角旮旯里面躲避憲兵呢。”
雷曼的話讓亞伯的嘴角微微上揚，蒼老的皺紋舒展開來，仿佛回憶起了那段充滿挑戰卻又不乏溫情的歲月。
“那時候的你，滿腦子都是劫掠和戰斗，可你的眼睛里卻藏著迷茫。”亞伯緩緩走到窗邊，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他灰白的修士袍上，映出斑斕的光影。
“迷茫？”雷曼愣了一下。
“是的，迷茫。”亞伯轉過身，目光溫和卻深邃，“你渴望力量，卻不知為何而戰；你向往自由，卻不知何為真正的自由。”
雷曼沉默了下來，他想起自己年輕時揮舞戰斧時的狂躁，以及每次劫掠后內心莫名的空虛。直到他遇見亞伯，聽見了那句“凡動刀的，必死在刀下”，才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究竟在追尋什么？
“大人，您是說……李昂的事情，也是主的安排？”雷曼試探性地問道。
亞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加納騎士為何要攻打李昂？”
“因為……利益？”雷曼皺眉思索，“李昂的領地雖小，但位置關鍵，加納一直想吞并。”
“那么，李昂呢？他為何會成為騎士？”
“他……”雷曼一時語塞，他只知道李昂是新晉騎士，卻并不了解他的過往。
“李昂曾是個沒落貴族的兒子。”亞伯的聲音低沉而平靜。
“他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上來，因此被冊封為騎士。他沒有家族背景，沒有財富，甚至沒有自己的農奴——可他卻選擇接納流民，開墾荒地，讓無家可歸的人在他的領地上安居。”
雷曼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李昂竟是這樣的人。
“所以，加納騎士攻打他，不僅僅是為了土地。”
亞伯緩緩說道。
“而是因為他代表的，是一種他們無法容忍的東西——公平與仁慈。”
雷曼的心猛地一震。
“主說：‘憐恤人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蒙憐恤。’”
亞伯注視著雷曼，“如果李昂注定要面對這場戰爭，那么，我們該做的不是恐懼，而是思考——我們能為他，為這片土地，做些什么？”
雷曼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
“大人，我明白了。”他挺直了脊背，聲音沉穩而有力，“我會去李昂的領地，盡我所能幫助他。”
“不，我已經派瓦特去了！”
亞伯揮揮手，制止住雷曼的動作。
“以挖掘古墓的名義。”
在雷曼驚訝的目光中，主教閉上眼睛，緩緩解釋道。
“加納騎士以榮譽為籌碼開啟的私戰，我們理論上并沒有權限管轄。但不管戰爭最終的結果如何，我可以保證李昂都不會輸。”
……
“哦——，原來如此！”
聽完主教的一系列計劃后，雷曼的思緒瞬間清晰起來，對亞伯的敬佩之心溢于言表。
他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劍，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大人，您是說……瓦特帶著那些'考古學者'，其實是……”
亞伯微微一笑，眼角泛起深邃的紋路，對雷曼的詢問不置可否。
“教會最精銳的戰士，當然需要合適的偽裝。”
“噠噠噠！”
教堂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披著褐色斗篷的年輕人匆忙推門而入，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大人！”
來人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
“加納的軍隊已經開拔！“
雷曼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亞伯卻只是輕輕抬手，示意他冷靜。
“瓦特那邊可有消息？”
“已經按計劃就位。”
年輕人抬頭，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
“那就靜靜地等候大戲開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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