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一支羽箭射進了塞林村的石屋內(nèi)，蒙斯面色凝重的拿起箭矢上插著的羊皮紙，若有所思……

這自然是李昂的杰作，雖然不免有些陰險，但所謂“兵者，詭道也。”就當(dāng)是給上次在旅店的毒酒事件一個交代了。反正一報還一報，馬孔城的那個小男爵不虧。

想到這兒，李昂的嘴角不由得又升起一抹弧度。

“切，敢欺負(fù)小爺我，也不看看你……”

“我怎么感覺老爺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雷諾這個大傻個還不不明所以，滿臉擔(dān)憂地去詢問身旁的羅恩。

雷諾是后來加入山谷的，自然就不知道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但在聽了羅恩的解釋后，也不免義憤填膺。

“這個男爵真是欺人太甚，教會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不過是看老爺您……”

說到這兒，雷諾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馬上閉住嘴，不在多言。

李昂也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的望向遠(yuǎn)方。

“這個時候，聯(lián)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遇襲了。”

李昂相信自己對蒙斯的判斷。一個能在亂世中拉起二十多人的隊伍，還能做到人手都有裝備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角色。說不定還很有可能是和李昂一樣從戰(zhàn)場上逃出來的。

而以對方的謹(jǐn)慎和常年的經(jīng)驗來看，就算是不相信信紙上的內(nèi)容，也至少會提前去偵察一番。

想到這兒，李昂又回憶起了昨日那個夜晚。

夜黑風(fēng)高，他先是和雷諾一起溜到了聯(lián)軍的營地附近，二人躲在樹林中小心觀察著來往的士兵。

“我猜指揮官一定是個蠢蛋。”

雷諾一邊嚼著嘴里的草莖，一邊補充說道。

“野外露營，連最基本的巡邏都沒有。而且營帳居然都搭建在山坡腳下！這不正是給了敵人夜襲和俯攻的機會嗎？”

李昂原本并沒有指望能從雷諾這個斯拉夫漢子嘴里聽出來多么高深的理論。不過雷諾對于野外行軍的認(rèn)識和見解還是不免讓他有些吃驚。

“嘿嘿！”

看見李昂略帶驚訝的神色，雷諾不好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

“以前在部落那會兒，我們經(jīng)常大晚上去搶別的部落！”

“好吧，原來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

李昂聽完不禁有些無語，自己原來是撿了個滿級強盜啊。

過了好大一會兒，李昂終于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情，開始仔細(xì)觀察起聯(lián)軍的配置。

“整整三十五個人！”

雷諾適時報出了數(shù)字。

“不過看樣子都是些垃圾，尤其是領(lǐng)頭的那個。”

順著雷諾的目光望去，是一個身著華麗錦緞的年輕貴族正站在營地中央，他那件繡金線的猩紅披風(fēng)在火把下閃閃發(fā)光，活像只開屏的孔雀。

李昂注意到，不論是他的衣服，還是手中的短劍，都繡有烏鴉銜箭的圖案。

“估摸著是赫爾松男爵的兒子來鍍金了。”

事實正如李昂所猜測的一樣。小菲利普·德·達(dá)達(dá)爾洛——男爵的獨子，此時正用鑲寶石的佩劍挑起一壺葡萄酒，故意讓深紅的酒液順著劍刃流下。

“看啊！”他尖聲笑著，將酒液灑向周圍的士兵，“連我的劍都比你們喝得好！”

幾個老兵陰沉著臉避開，但那些新兵蛋子卻諂媚地湊上前，爭相舔舐滴落的酒滴。小菲利普得意地?fù)P起下巴，脖頸上掛著的家傳金鏈叮當(dāng)作響。

“今晚的守夜？“他隨手點向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弓手，“就你了！要是敢偷懶……“劍尖突然刺向?qū)Ψ窖澮d，嚇得那弓手跌坐在地，“我就把你那活兒割下來喂狗！”

樹林里的雷諾忍不住低罵：“這蠢貨連哨位要輪換都不知道……”

“少爺，土匪可能就在這附近，我們還是要謹(jǐn)慎一些。”

其中一個腰胯長劍，身穿鏈甲衫的將領(lǐng)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眼神中泛著濃濃的憂慮。

“不用擔(dān)心，埃隆大叔，量幾個強盜還能有什么花樣。”

說罷，小菲利普故作成熟的端起酒杯，敬向另一個穿飾釘皮甲的棕頭發(fā)的中年男子。

“這兒不是還有馬孔城的軍隊來助陣嗎？”

棕頭發(fā)回敬了小菲利普一杯，隨后馬上走向一邊不在說話。眼神中難掩鄙視和厭惡。

“讓這種廢物去剿匪，恐怕再多三十個人都不夠！”

李昂趴在草叢中冷哼一聲。

“走，我們?nèi)ハ乱患摇?

“老爺，那是主教大人！”

羅恩急切的呼喊聲將李昂重新拉回現(xiàn)實，等他抬頭望去，竟是亞伯主教站在教堂門口迎接去他，慌得他趕緊翻身下馬，整理好衣冠向主教問安。

“上帝保佑您！”

亞伯卻好像并不在意李昂的失禮，他面色慈祥，親切的拉起李昂的手臂。

“早就知道你會來！”

但就是這樣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卻又讓李昂陷入沉思。

“主教是否是在等自己？塞林村之于教會的重要性？”

來不及多想，老教士親切地將李昂拉進教堂，緊接著就是一陣莫名其妙的噓寒問暖，言語之間時不時夾雜上塞林村的消息。

李昂小心地觀察亞伯的神色，任憑亞伯如何提及，他就是默不作聲。

終于，老教士開始憋不住了。

“李昂啊！”

一聽到這個故作滄桑的語氣，李昂原本松懈的神情一下子緊繃起來，就連坐著的背也更直了些。他知道，對面要放大招了。

“我一直都認(rèn)為你是一個能虔誠侍奉主的孩子，你覺得呢？”

亞伯主教這話問的很有水平，簡直是一語雙關(guān)，既是在試探李昂的態(tài)度，同時也是一種無聲的鞭策。

沒辦法，李昂只好硬著頭皮上。

“那是自然，主教大人，我尊敬主更甚于自己的父親，我……”（此處省略一百字）

在一堆虛偽的口水仗打完后，二人終于談上了正題。

不知道為什么，亞伯主教總給李昂一種很復(fù)雜的感覺，那種感覺就是——既神圣又世俗。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rèn)，教會確實需要更多像亞伯這種能靈活變通又信仰堅定的神職人員，但他李昂可不需要。

“大人，您要知道，塞林村可是連一個農(nóng)民都沒有了，我要這個空頭銜有什么用呢？”

李昂攤開雙臂，臉色有些無奈。

“那我就實話跟你說吧，塞林村東邊的山頭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