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師兄,早啊,這是您的餐盒,拿好。”
華山玉女峰變化大,但劍宗云臺峰的變化同樣不小。
往日空蕩蕩的山腳,此刻竟平地多出一個掛青旗的酒肆,跟一個歇腳茶鋪來。
而驛路商旅之客,路過此地,雖有些驚訝,但也紛紛投店覓些吃食。
只是相互攀談之際,都頻頻往山路看去。
“老哥有所不知,這里就是那華山劍宗的山門。”
“陸少俠當初,就是從此地石階而上,最終得遇恩師,傳授一身本領。”
“真如傳聞所言,這陸少俠是三歲獨自上山?”
“那能有假!”
一個戴斗笠的樵夫,就站在柜臺前,手里捏著半杯濁酒,只斜眼看著,也不出口與人爭辯。
“一幫傻蛋,還三歲,陸少俠怎么上山,又怎么下山的,我能不知道嗎。”
樵夫驕傲地飲盡杯中酒,等渾身熱了,正好上山砍柴。
“老閭啊,掛賬,下月一塊兒結。”
正目送著藺師兄上山的閭丘曉笑意吟吟回了句:“好嘞,月初再說。”
山腳這兩家店,都是閭丘曉出錢建的。
老閭頗有家資,自從一對兒女留在山上后,他就立馬籌備了起來。
并挑了自家子侄,在此地經(jīng)營。
而他,身為漕幫龍門渡舵主,以后經(jīng)常往來華山,也有落腳之地。
他聽說,華陰城里的沈總鏢頭,已經(jīng)拜了華山。
現(xiàn)在江湖上,誰人不知,震遠鏢局的鏢旗,扯的就是華山派的虎皮。
‘可惜,我笑那沈總鏢頭無謀,笑那去玉女峰拜見之人少智!’
閭丘曉站在柜臺后,嘴角都快翹到了天上。
拜誰都弄不清楚,燒哪座峰的香都看不明白。
還玉女峰,真是一幫蠢貨啊。
自從上次,他將渭水上的消息傳給了陸少俠,并將那幅似乎是真跡的《雪山蕭寺圖》一并附上后。
心中這才安定了下來。
雖然消息有點過時,但那幅疑似真跡的《雪山蕭寺圖》,陸少俠卻是收下了。
而不遠處,兩道人影聯(lián)袂而來。
閭丘曉連忙迎出。
“周兄,你多年沒有子嗣,問題并不一定是出在貴夫人身上。”
陸鳴穿一身束腰勁裝。
只是幾日不見,他的身上就少了浮躁之氣,多了幾分沉穩(wěn)。
兩只手日夜擊打石壁,沒有出現(xiàn)絲毫老繭。
反而指節(jié)分明,勁瘦有力。
只是一旁周通有些愁悶。
“不是出自夫人身上,那難道是家中風水的問題?”
周通苦著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一定是祖墳出了問題這才導致我跟夫人辛苦多年都沒有結果。”
“回去我就請風水先生,來重新找一處風水寶穴!”
陸鳴撓了撓腦袋。
這該怎么跟他說好呢。
“陸少俠!”閭丘曉腆著臉,將一份早就準備好的餐盒遞了上去。
華山云臺峰上沒有伙房。
劍宗弟子每日都要上山下山浪費大量時間。
而閭丘曉是個聰明人,他直接給四海樓的廚子挖了過來,每日五百文,這可不便宜。
折銀錢將近半兩,而買一個小丫鬟也不過才六兩銀錢。
“承惠20文,”閭丘曉笑著接過陸少俠點過的銅板,然后小心放進柜臺。
童叟無欺,每一份賣給劍宗弟子的餐盒,都只要20文。
若是送,這些高門大派的弟子差你一頓飯吃?
但要是賣,就既能讓對方安心吃好,又不會多想。
這其實才是閭丘曉真正聰明之處。
陸鳴拿起餐盒,正準備上山。
而就在這時,幾匹高頭大馬從驛路官道上疾馳而過。
但其中一匹卻是向著云臺峰山腳而來!
“聿聿~!”
騎馬之人背后插著幾桿三角小旗。
上繡青底金獅子,奕奕若生。
是震遠鏢局的趟子手!
陸鳴心中疑惑,但下一秒,那趟子手剛想開口卻‘轟’地一聲,栽倒在地。
“快拿茶水!”閭丘曉連忙喊道。
店中小二連忙抱著茶壺飛奔而來。
陸鳴上前托住那趟子手的身子,一手扶住,一手運起紫霞真氣往他心口處渡過去。
不消片刻。
那趟子手就睜開了眼睛。
“不急說話,先喝點水潤潤嗓子,”陸鳴喂了他一口茶水。
這趟子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顯然是認識陸鳴的。
“陸..少..俠,孫鏢頭在敷水驛被人劫了。”
隨著紫霞真氣的灌入。
眼下這趟子手說話也愈發(fā)流暢起來。
只是有了力氣,他卻是在陸鳴懷中嚎啕大哭。
“兄弟..嗚.嗚嗚們死了很多,總鏢頭讓我們暗地里去接吳越劍池曾經(jīng)的師傅,特意選的敷水驛。”
“誰成想,還是走漏了風聲。”
“一幫強人,突然出現(xiàn),手上功夫甚是了得,孫鏢頭掩護我們突圍,他自己卻深陷其中。”
“陸少俠!”
陸鳴低頭看向自己衣服上那只青筋暴起的血手,直接扭頭問道:
“閭舵主,店中可有馬匹?!”
身前這匹青驄,已經(jīng)口嚼白沫,不勝遠行。
而自敷水驛南行,得半日才能抵達華山。
“有,有!”閭丘曉心中激動,他大聲呼喝,緊接著一匹早就準備好的‘青玉照獅子’就被馬夫牽了出來。
這匹馬通體青色,沒有一根雜毛,宛如青玉。
在日光下竟然能反射毫光。
老閭果然頗有家資。
竟然早就在店內養(yǎng)了一匹上等好馬,日夜精料飼養(yǎng),甚是不凡。
而且性情溫順,兩顆墨玉眼珠似乎通人性般死死盯著陸鳴。
“老閭,去山上找我?guī)煾福 ?
陸鳴直接翻身上馬。
而被點兵的閭丘曉,激動地拍著胸脯答應。
這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閭丘曉看著少年韁繩一抖,煙塵四起的同時。
他自己也連忙向山上跑去。
“我呢,還有我呢,老閭,店中還有馬嗎!?”
周通急得不行。
他連連遙望陸兄身影,表示自己還沒有上車。
..........
而此刻的云臺峰上。
風清揚嘗著手中點心,又抿了一口門下弟子奉上的香茶。
兩條壽眉舒展著,點了點頭。
不錯,是宣州的瑞草魁。
乖徒兒有心了。
老人喝著茶水,卻突然起身,他目露疑惑地走到石壁之前。
只見石壁原先斑駁苔蘚盡數(shù)消失,諾大一片灰白邊緣,掌印清晰,但在中間,卻出現(xiàn)了一幅手印‘壁畫’。
“山脈盤折,峰巒嶺岫一片銀白。”
“雪山蕭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