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東宮的第一刻，張琰就聞到了血腥味。

不是真實的血腥——而是一種無形的、壓抑的權謀氣息。

朱紅色的宮墻下，幾名太監跪伏著擦拭地磚，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像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領路的錦衣衛小旗低聲道：“張先生，太子殿下要見您。“

太子朱高熾！

張琰心跳加速。這位未來的洪熙帝，在史書上被描述為“仁厚肥胖“，但他清楚——能在永樂朝活下來的太子，絕不只是個老實人。

“臣，參見太子殿下。“

殿內光線昏暗，一個臃腫的身影半倚在羅漢榻上。朱高熾緩緩抬頭，臉上的肥肉將眼睛擠成兩條細縫：“你就是那個……預言東角樓爆炸的張琰？“

“兒臣以為，此人可用。“

朱瞻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張琰這才發現，皇孫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側三步遠的位置——這個距離既能及時制止他暴起傷人，又顯得親密無間。

好精妙的站位！

朱高熾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痰盂里濺起暗紅色的血點。歷史上這位太子活不過一年了……張琰眼神一暗。

“聽說你能預知未來？“太子用帕子擦著嘴，“那你說說，本宮……還能活多久？“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

這是個死亡問題——答對了是詛咒儲君，答錯了是欺君之罪！

張琰突然跪下，重重叩首：“殿下乃紫微星轉世，壽數豈是凡夫能測？但臣愿以性命擔保——“他猛地抬頭，“只要漢王謀逆之事一日未平，殿下就一日不會仙去！“

絕妙的雙關！

既暗示太子活不過漢王之亂（歷史上朱高熾確實死于朱高煦叛亂前），又把死期與國事綁定，顯得忠心耿耿。

朱高熾瞇起的眼睛突然睜大，繼而哈哈大笑：“好個伶牙俐齒的狂生！瞻基，此人……“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像極了當年的道衍和尚。“

一枚青銅令牌扔到張琰面前。

“即日起，你為東宮伴讀。“太子肥胖的手指敲了敲榻邊機關，暗格彈出一卷竹簡，“先看看這個。“

竹簡上赫然是漢王朱高煦與山東都指揮使的密信抄本——“臘月獵場，必殺皇孫“！

走出大殿時，張琰的后背已完全濕透。

“害怕了？“朱瞻基把玩著一把鑲金匕首，“這才剛開始呢。“

少年皇孫突然將匕首抵在張琰喉間：“現在告訴我實話——你究竟是誰的人？“

鋒刃刺破皮膚的刺痛感讓張琰汗毛倒豎。他直視朱瞻基的眼睛：“我是……未來的人。“

在對方錯愕的瞬間，他快速說道：“永樂二十二年七月，陛下將崩于榆木川；洪熙元年五月，太子殿下薨逝；宣德元年八月，漢王必反——這些，夠證明了嗎？“

匕首“當啷“落地。

朱瞻基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你……“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

“報——漢王府送來十匹大宛良駒，請皇孫殿下……即刻試騎！“

馬廄里，十匹汗血寶馬正不安地踏著蹄子。

張琰一眼就看出問題：“殿下！那匹白蹄烏的韁繩有問題！“

但朱瞻基已經翻身上馬——他必須在眾人面前展現皇孫的勇武。白馬如離弦之箭沖出，卻在轉彎時突然狂躁起來！

“韁繩浸了瘋馬藥！“張琰抄起一根套馬桿狂奔而去。歷史上朱瞻基確實酷愛騎射，而漢王正是要利用這點……

白馬人立而起，朱瞻基被甩向鋒利的柵欄！千鈞一發之際，張琰撲過去當肉墊，卻聽“咔嚓“一聲——自己的肋骨斷了三根。

昏迷前，他看到朱瞻基撕下袍角為他包扎的手在發抖，聽到腦海中機械音響起：

【盛世輔臣系統激活！】

【救駕任務完成，獎勵：傷口快速愈合（初級）】

【下一階段任務：三個月內瓦解漢王樂安情報網】

當夜，東宮偏殿。

張琰在劇痛中醒來，發現傷口竟已結痂。朱瞻基坐在床邊，手中正是那根動過手腳的韁繩。

“查出來了，“少年皇孫的聲音冷得像冰，“韁繩里編入了天仙子粉末，遇汗即瘋。“

他忽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猙獰疤痕：“去年秋獵的箭，上個月馬鞍里的鋼針，加上今日……已經是第三次了。“

張琰倒吸一口涼氣。歷史上記載朱瞻基“性喜游樂“，卻沒人說過他是在多少次刺殺中練就的警覺！

“系統，“他在心中急問，“能調出漢王勢力分布圖嗎？“

虛擬光幕突然展開，樂安、南京、北平三地的紅點密密麻麻連成蛛網。最駭人的是——東宮膳房里竟也有三個紅點！

“殿下！“張琰猛地撐起身，“您平日喝的云霧茶……“

朱瞻基瞳孔驟縮。

窗外，一道黑影從屋檐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