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前面那團火光炸開,三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得差點飛了出去,寧天抓住樹枝的同時拉住了馬崢,白樸沒那么幸運,翻了個兩個跟頭,“砰”地撞在塊巖石上。
“你沒事吧?”馬崢大喊了句。
白樸想回答,張了張口,卻被風沙嗆得連連咳嗽,說不出話來。
光芒漸漸散盡,三個人滾落到在地上,方能自由活動。
馬崢慌忙爬起來,沖過去扶起白樸,扯掉了碎樹枝,緊張地問:“你傷口有沒有開裂?”
“沒事!”他摸了摸背,吐了口氣,道,“這是什么法術哇?真邪門!”
長這么大,他從沒見過斗法這么厲害的,飛沙走石,山崩地裂,他們再這樣打下去,恐怕整個林子都毀了!省城來的降妖師果然與眾不同,這身手簡直不敢想象。三人特別好奇,相互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壯著膽子往林子深處走。
前面大樹橫七豎八地倒下,雜草掩道。寧天的心跳加快,緊張地爬上樹,想翻過去,忽然聽到前面響起個熟悉的聲音。
“閣下的師父是誰,怎么會赤火煉獄的法術?據我所知,整個天虞國只有一個人會。”
“你猜得不錯!”另一個稚嫩的聲音回答,萌萌童音,充滿自豪的口氣,“我師父就是趙不二!這世上只有他一人最擅長用引火術,而這赤火煉獄是他獨創……”
寧天聽到這個名字,心像被人咬了一口,疼得雙眼發黑!
趙不二,不就是他的生身父親嗎?
原來他還活著,為什么他寧可教一個外人高深的法術,也不愿教自己的親生兒子?
十五年來,他居然不來看望他們母子一眼,好絕情!
……
寧天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嘖嘖,難怪那小孩子這么厲害,原來是趙法師的徒弟!”馬崢恍然大悟,一臉羨慕地說,“名師出高徒,他能當趙法師的徒弟,必定天賦極高,哎,能找個好師父,真是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
“有什么了不起!”寧天憤憤不平的道,抓著樹枝的手骨節發白,指甲深摳,快扎出了血。
馬崢只當他是吃不到葡萄嫌酸,笑著勸道:“像我們這種出身貧寒,既沒關系,又沒運氣的倒霉鬼,只能靠拼啦!我就不信,借以時日,我就練不出一身好法術來!”
白樸瞧了瞧他們,壓低聲音問:“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嗎?”
“別忙,先等等!”馬崢說。
“我去!”寧天說著,一個人往前爬,穿過密集的樹葉,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
林子中間,被打出了一片空地,此刻,陸扶溪盤腿坐在樹上,渾身白光閃閃,銀色的長發凌亂,額頭都是冷汗。他樣子很狼狽,看上去,似乎吃了大虧。在他的身邊,是個穿黑色盔甲的少女,若隱若現,捂著肩頭,邊飄動,邊吐血……
曲丹面色冷峻地站在地上,仰望著他。這孩子身上帶著一股跟年齡不相配的氣質,冷笑道:“妖孽,別作無謂的掙扎。你是打不過我的。聽話,快將妖丹吐出來,說不定我可以饒你一命!”
“放屁!沒了妖丹,跟死有什么區別?”黑甲少女血瞪雙目大罵,“卑鄙無恥的小人,要不是你示弱偷襲,少主根本不會敗!”
“有意思!有意思!”曲丹喃喃,眸光微寒,道,“我師父曾說過,對于你們這些妖怪,根本不用講人類的禮儀廉恥,那只是對牛彈琴。好啦,既然你們不合作,那么,我……”他舉起手,掌心泛起團奪紅光。
“你想干什么?”黑甲少女臉色大變。
曲丹粉嫩的嘴唇吐出兩個字:“去死!”身子突然凌空飛起,朝著閉目養神的陸扶溪打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擊中。
“嘩!”
突然陰暗中飛擲過來一團東西,密密麻麻,仔細一看,竟是銀針,疾如流星地朝著曲丹打了過去。他身子靈活,翻了個身躲了過去。
“誰,竟敢暗中偷襲我?”他慍怒地喊。
黑暗中掠出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落到曲丹面前,一抱拳道:“曲大師,在下只是阻止你殺他。看在陸家人世世代代守護妖界的份上,求您饒了他一命!”
“陸家人?”曲丹扭頭望了望身后的老頭,困惑地皺起眉頭。
南豐立刻上前,低下頭在他耳朵說:“當年白欽山大戰后,人類將妖族驅逐到譙明山以南,布下封印。妖師排行榜第七的陸頂元領著全族人共三十六口留在大陣之內,為妖為伍,以命世代守護封印。”
“哦。”曲丹想起來了,師父趙不二曾說過,天底下他最敬重的就是陸項元,他們敢于跟妖怪一起被封在結界內,不惜身家性命,是何等的勇氣和膽略!一想到這,曲丹熱血沸騰,臉上浮現幾分敬佩之情,抱拳回禮,問,“請問您是陸家的什么人?”
“在下陸瑞,是陸頂元第七代后人。”中年男人說完,神情復雜地望了一眼樹叉上的陸扶溪,指著他道,“曲法師,我希望您放過他!”
“為什么?”曲丹吃驚地問。
剛正不阿的降妖師后人居然要為一個妖怪求情,他不明白……
陸瑞凄然一笑,緩緩地道:“五百年來,在妖界,我們陸家人與妖族殘眾和睦相處,生活得一直很安逸。大家推舉氏族首領尤牙與妖后的兒子獨眼狻猊為圣上,建都鹿臺,國號南禺。想不到新王上任,竟翻了臉,我們陸家遭到滅門屠殺,只剩下兩個人!他——也是陸家后代子孫。”
“住口!”陸扶溪聽到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睜開眼睛,氣憤地大嚷道,“我才不是什么陸家人,陸瑞,我跟陸家沒有任何關系,也不需要你來求情!”
“是嗎?不管你承不承認,你身上流著陸家人的血,你娘是陸家人,這是永遠改變不要的事實!”陸瑞沉下臉,質問,“你不愿當陸家人,為什么還要叫陸扶溪!”
陸扶溪咬著嘴唇,身子劇烈地顫抖,神情變得極度憂傷,良久,緩緩地吐:“我這是為了紀念我娘!跟做不做陸家人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