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十六個考生聚在一起,包括寧天。有的痛苦哀嚎、有的垂頭喪氣,他們之中有九人受了傷,其中四個最嚴重,斷手斷腳,血流不止,已然殘廢,無藥可醫!
“趙大人到!”有個差役跑進來,大喊了聲。
考生們不敢怠慢,慌然迎上前跪拜,齊呼:“參見趙大人。”
寧天沒有動,專注地纏著粗布,一圈又一圈,等扎結實時,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看到李涼,氣就不打一處來。
“趙大人您是不知道,剛才那個妖怪著實厲害,來無影去無蹤,神通廣大,要不是下官機靈,讓大家躲起來,恐怕傷亡更加慘重!”李涼當著眾人的面厚顏無恥的邀功。
有些考生聽了,心中忿忿不平,可是怕得罪人,只能隱忍不發。
寧天顧上不了,他既不在乎降妖師的考試名額,也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上前一步,大聲質問:“李館主,你說帶大家躲起來,指的是哪些人,你的親信下屬,還是我們這些無依無靠的考生?”
“你!我與大人說話,你小子插什么嘴?”李涼沒料到有人敢出頭,臉色一沉,故意擺官腔說,“想到不今年的考生素質如此低下,還有人不知禮術,敢頂撞管事的。我說寧天,你還想不想參加試煉啦?”
寧天氣呼呼地說:“我不過是為了諸多傷亡的考生討個說法,難怕李館主心虛么,連問也不能問?”
“胡說八道!”李涼氣得發抖,怕跟爭執太久,說多了露餡,慌然掩飾道,“趙大人,這姓寧的考生,太不知好歹,早上跑下官這兒借錢,費盡心思,被下官斷然拒絕,因此懷恨在心,這是趁機報復啊!”
寧天想不到他會捏造罪名倒打一耙,氣壞了,理直氣壯道:“驛館受災,我那是為了大家……”
“住口!”趙宜遠看出他們有嫌隙,不禁皺起了眉頭。當著眾人的面,他不能幫著考生來治李涼,不然以后官員還有何顏面服眾。于是,唬下臉沖寧天喝斥:“大膽,李涼畢竟是一館之主,你怎么能跟他這么說話,真是沒大沒小,還不趕緊跟他道歉?”
寧天不服,咬著牙不動。
趙宜遠微怒,本來對這孩子還有些好感,想給他臺階下,想不到這小子心高氣傲,連他的面子也不給,著實可惡!
馬崢看在眼中,慌然拉了拉寧天的手,低聲告誡:“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退一步吧?”
“我沒錯!”寧天依然堅持。
馬崢氣得差點沒打他一拳,敢跟縣令叫板,簡直是不要命了。他又氣又急,裝作喝斥他的樣子說:“你這臭小子就是脾氣倔,幸好碰到趙大人氣量大,換成別人,你屁股早開花了,說不定連考試的名額都丟掉!”
寧天被他一提醒,怔了怔,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了。
趙宜遠微微一笑,刻意多看了馬崢一眼。想不到這年輕人歲數不大,腦子倒靈光,一句話緩解了尷尬,還讓他不好意思治寧天的重罪。
“你叫什么名字?哪來的?”
“回大人,晚生馬崢,來自馬家村!”
趙宜遠腦海中想起個人來,忍不住問:“你們馬家村,五百年前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叫馬元奇,法力高強,曾經奪得了省試降妖師試煉的第一名,取得了高級降妖師的符牌,你可知道?”
“知道,正是我們太爺爺!”馬崢聽到這個名字,臉上浮現興奮的表情,抱拳道,“想不到大人還記得!”
“咱們凌州縣窮鄉僻壤,修行精進的人特別少,今年能給兩個省試名額就已經是上面格外開恩了。幾百年來,我們凌州縣沒有一次在省試出彩過,除了馬元奇,我能不知道嗎?”趙宜遠說罷,望了望那幾個疼得臉色發青,快要暈倒的考生,本來今年參加的考生就不多,十五個,這么一傷,更少了。他嘆息了聲,道,“來人,給他們喂點麻靈散。”
“是,大人!”兩邊差役應了聲,小心翼翼地拿出藥瓶,給他們每人喂了一小口。這藥的作用是麻木靈覺,止疼。因為藥材珍貴,需要高手加入念力,是太華國貢品,每個府衙配備的數量非常有限,平時都不拿出來用。
李涼見狀,不失時機地跳出來,恭維地道:“趙大人宅心仁厚,太體恤今年的考生了,連這么珍貴的東西都拿出來用!”
“該用的還是要用!”趙宜遠淡淡地道。
寧天瞧了那家伙一眼,觸到他狡黠的目光,對視片刻,瞪大了眼睛。李涼被他凌厲的目光震懾到,陰沉地撇開頭。
“你們不必擔心,沒有意外,省里派來的高手很快就到了。”趙宜遠話音剛落,就聽到背后有人興沖沖地跑了過來,稟報道:“大人,省里來人了,正在大門外等候!”
“來得正好,快請!”趙宜遠興奮地道,轉身走出房門去迎。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一個人都激動起來,議論紛紛。寧天好奇,跟著其他幾個人一起圍到門口看。只見院子里走進一老一少,像是爺孫倆,俱穿著華麗的衣服,衣著干凈,一看就像富貴的地方來的。
老頭頭發全白,扎了個結,風姿飄逸,青袍上繡著只威風凜凜的老虎,手里拄著根竹棍。纖瘦的身子站在那兒,跟深扎在地上似的,透著股精神勁,一看就是功力不凡。
男童不過十歲,皮膚嫩白,快掐出水來。眼珠子又圓又亮。身上穿著紅綢衣裳,系著扎天小鞭,手腕上套著銀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神情傲慢,高昂著頭,模樣透著幾分可愛。
趙宜遠看到老者,趕緊沖他抱拳道:“下官趙宜遠,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老朽南豐。這是……”老者將手往前面的小童一揚,鄭重地介紹,“南瑞州宋大人派來的降妖師——曲丹。”
“他是降妖師,那您呢?”趙宜遠詫異地問。
老者面無表情地回答:“老朽是他的隨從。”說話間,眼神中透出了幾分嘲諷之色,仿佛對方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