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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萬般皆命

洛陽白馬寺的暮鼓撞碎暮色時,李耀東正盯著香案上的裂紋出神。那道紋路蜿蜒如蛇,與他懷中斬龍刀殘片的刻痕竟有七分相似。慧明大師敲著木魚的手忽然頓住,袈裟下露出的腕間,有道形如劍傷的舊疤——和父親書房暗格里那張畫像上的傷痕一模一樣。

“施主可曾聽過‘玄武之變’夜?”老僧開口,聲音像被歲月磨平的銅鐘,“當年秦王帳下有十二死士,持斬龍刀替主上擋下十八路反賊。刀斷人亡之際,血濺佛前,竟在功德碑刻下不滅紋路。”他抬手拂過香案裂紋,燭火突然劇烈搖晃,“此刀有靈,專認忠骨。”

白晨晨忽然按住腰間酒囊,指尖觸到暗袋里的“透骨釘”。自從進入藏經閣,他便察覺三尊羅漢像的眼珠會隨人移動,更詭異的是,墻角蛛網竟全是罕見的“黑寡婦”所結——這種毒蛛只在幽冥教地牢出現過。月無痕輕撫頸間玉墜,那是今早慧明贈予的“平安符”,正面刻著“卍”字,背面卻藏著半枚幽冥教令牌。

“大師可知‘龍骨秘圖’真相?”李耀東摸出殘卷,朱砂字在佛前燈油中泛著妖異紅光。慧明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珠落在殘卷上,竟將“龍骨”二字暈染成“龍骨”倒寫的模樣。白晨晨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密文反轉的暗號,與他們在滄州黑市學過的“鬼市暗語”如出一轍。

“貧僧三十年前見過斬龍刀全形。”慧明顫巍巍指向大雄寶殿穹頂,褪色壁畫上的玄武神像手中,竟握著與李耀東殘片吻合的刀柄,“太祖皇帝臨終前密旨,若后世帝王行暴政,可持此刀開太廟、清君側。但十二年前……”他聲音突然壓低,“有人用血祭之法復活了刀中兇靈。”

月無痕的玉墜突然發燙。她想起昨夜在廂房夢見的場景:一個戴冕旒的男子將斬龍刀刺入自己心口,刀身竟吸出縷縷黑氣。慧明大師說的“血祭”,難道與幽冥教的“血河大陣”有關?而沈無心臨終前反復呢喃的“護刀人”,難道指的是他們這些背負秘辛的江湖人?

“哐當!”

藏經閣木門被踢開。李煥之的銀槍挑飛燭臺,火舌瞬間吞沒窗邊經卷。二十名金吾衛魚貫而入,鎧甲上的“李”字徽記在火光中猙獰如鬼。白晨晨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釘,卻見為首校尉竟徒手接住——他袖口露出的青色龍紋,與天樞閣閣主如出一轍。

“李耀東,你果然在此。”李煥之的槍尖抵著慧明咽喉,“交出斬龍刀殘片,本帥留你全尸。”他身后的校尉突然撕去面皮,露出左頰三道爪痕——竟是本該死于蒼狼谷的“夜梟”韓三。李耀東這才驚覺,所謂天樞閣與朝廷的爭斗,不過是幽冥教左右互搏的戲碼。

“想拿就來搶。”白晨晨扯開酒囊,潑出的卻不是酒——而是洛小匠特制的“燃魂粉”。粉末遇火爆起青焰,瞬間將 nearest的金吾衛卷入火海。李耀東趁機將殘片塞入慧明袈裟,卻在觸碰老僧手掌時察覺異樣:那掌心的繭子分明是握刀所致,而慧明方才敲木魚的節奏,竟暗合血月刀譜的起手式。

“保護施主先走!”慧明突然暴起,枯瘦手掌如鐵鉗扣住李煥之槍桿。李耀東這才看清,老僧藏在袈裟下的左臂空空如也,斷口處結著陳年疤痕——正是當年替秦王擋刀的十二死士之一!白晨晨拽著他往密道跑時,聽見慧明的喝聲混著佛號:“斬龍刀認主之日,便是幽冥教滅教之時!”

密道盡頭是護城河。月無痕劃開玉墜,露出里面的銅哨,哨音未落,水面竟浮出數十個隱月宗暗樁。白晨晨抹了把臉上血污,忽然想起洛小匠說過“白馬寺地宮連通黃河”,此刻水流中隱隱傳來機關轉動聲,難道慧明大師早就布好了局?

“接著!”慧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李耀東抬頭,看見老僧拋來的油紙包在火光中綻開,里面竟是半卷焦黑的《貞觀政要》,書頁間夾著片龍鱗狀金箔。月無痕接過金箔時驚呼——那上面刻著的,正是隱月宗禁地的星圖。

李煥之的怒吼從密道傳來:“放箭!”亂箭破空聲中,白晨晨突然將李耀東推入水中。冰冷河水灌入口鼻的瞬間,他看見兄弟眼中的震驚與不甘,也看見慧明大師在火光中張開雙臂,宛如當年擋在秦王身前的模樣。河水沒過頭頂的最后一刻,他聽見月無痕的哭喊,以及自己胸腔里瘋狂的心跳。

暗流將三人沖散時,李耀東死死攥著金箔。他想起慧明說的“血祭復活兇靈”,想起沈無心眼角的淚痣,更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龍鱗現,龍骨隱”。此刻河底泥沙翻涌,他忽然摸到一塊凸起的石壁,上面刻著的“護刀人”三字,竟與他后頸胎記形狀吻合。

洛陽城的燈火漸次熄滅時,白晨晨在下游淺灘醒來。他摸向腰間,發現李耀東塞來的殘片還在,卻不見了月無痕的玉哨。遠處傳來金吾衛搜捕的馬蹄聲,他望著天上殘月,忽然想起七歲那年偷瓜被抓,李耀東替他挨了三鞭子后說的話:“別怕,哥在。”

此刻他攥緊殘片,任尖銳邊緣刺破掌心。鮮血滴入河水的瞬間,上游方向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是白馬寺地宮的機關啟動了。他踉蹌著站起來,朝著震動傳來的方向走去,嘴角泛起狠厲笑意:“東子,就算你死了,老子也要把這攤渾水攪個天翻地覆。”

月無痕在昏迷中聽見水流聲,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艘烏篷船里。船篷外坐著個戴斗笠的漁夫,蓑衣下露出的刀柄,正是隱月宗失傳已久的“破浪刀”。她摸向頸間,玉墜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慧明大師給的平安符,此刻竟在懷中發燙,露出里面的字跡:“十月初三,玄武門見。”

船行至黃河彎道時,漁夫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如老煙槍:“姑娘可知道,當今太子的生母,正是隱月宗前宗主?”月無痕猛地抬頭,看見對方摘下斗笠,左眼角那顆淚痣在月光下妖冶如血——竟是本該死去的沈無心。

“慧明大師用命護著的,不僅是斬龍刀。”沈無心甩出魚叉,叉頭挑起塊燒焦的布帛,正是李耀東懷中的血月刀譜殘頁,“還有當年玄武門之變的真相——太宗皇帝其實死于護刀人之手,而斬龍刀的兇靈,就寄生于每代帝王血脈之中。”

月無痕攥緊濕透的衣袖,忽然想起李耀東后頸的胎記,想起白晨晨總說他“天生煞星命”。船外傳來晨鐘,洛陽城的輪廓在晨曦中若隱若現,而他們即將卷入的,或許是比江湖更可怕的——皇權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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