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鐵器在冬至前夜集體震顫,月無痕指尖撫過玄武門石獅,石面竟浮現出細密刀紋,宛如龍鱗倒生。白晨晨腰間魚叉突然發出蜂鳴,刃口凝結的冰晶映出街角金吾衛的側臉——他們瞳孔泛著青鱗光澤,甲胄下露出的皮膚爬滿暗紫色咒紋,正是幽冥教“龍蛻術“的征兆。
“子時三刻的星象...“沈無心攥著《地脈志》殘頁從陰影中閃出,書頁邊緣焦黑如被陰火灼過,“紫微星垣偏移三宿,對應玄武門血池下的龍淵裂隙。太子府的占星官...恐怕早就被慧明控制了。“他后頸咒印突然發燙,在月光下映出半幅星圖,與月無痕眉間“破妄“印記隱隱重合。
顯仁宮遺址傳來金石相擊之聲。白晨晨握著羅盤疾走,指針突然倒轉指向殘垣下的北斗七星陣。當他揮叉劈開叢生野草,青銅刀鞘的冷光刺破暮色——斬龍刀半截埋在土里,刀柄纏裹的人皮咒書上,“冬至子時“四字滲出新鮮血珠。刀鞘刻紋與龍鱗墜子的三道刻痕嚴絲合縫,仿佛為三人量身定制。
“小心!“月無痕的紅痣爆發出強光,她看見太子府方向騰起灰黑色氣柱,其中裹著無數怨魂殘影,每道魂魄尾椎都拖著鎖鏈狀光紋。當她運轉“破妄“之力望向太子寢宮,竟透過窗紙看見龍榻上盤坐的身影——那具華服包裹的軀體里,盤踞著形如饕餮的赤色魂體,正用利爪撕扯著太子的魂魄本源。
“是太宗的'貪念'殘魂...“沈無心咬破指尖畫出鎮靈符,符紙卻在接觸空氣瞬間燃成飛灰,“他寄生在李唐血脈里千年,如今借地脈極陰煉化肉身!“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宮墻崩塌聲,數百名瞳孔泛鱗的金吾衛結成戰陣,甲胄上的“護心“符印竟與幽冥教暗紋重疊,顯然早已被血咒操控。
子時初刻,洛陽城上空突現三重月亮。月無痕的銀鏈自動飛向顯仁宮,龍鱗墜子嵌入斬龍刀鞘的瞬間,刀身迸發龍吟。白晨晨握住刀柄的剎那,掌心刀疤化作流動光紋蔓延至手臂,那些微縮刀紋竟與金吾衛甲胄上的咒印同源卻逆生,所過之處,鱗化士兵的皮膚紛紛剝落,露出底下纏繞佛珠的白骨——正是歷代護刀人的鎮魂骨。
“他們被煉成了活尸傀儡...“沈無心甩出袖中符箭,箭尖卻被骨兵的佛珠彈開,“慧明用護刀人魂魄做引子,把禁衛軍煉成了龍脈鑰匙!“月無痕望向血池方向,只見太宗虛影借著尸潮的魂魄微光凝聚形體,冠冕上的頭骨珠串新增了三顆,其中一顆正泛著沈無心咒印的熒光。
太子府密室的黑斗篷身影終于揭開兜帽——竟是本該圓寂的慧明大師,此刻他半邊面孔爬滿龍鱗,另半張臉還掛著慈悲法相。“護刀人以為斬斷三脈血咒就能破局?“他指尖掐動法訣,供桌上的三脈金魚殘魂突然飛入尸群,“當貪、執、妄三色魂魄匯成龍淵之水,太宗陛下的龍魂將在冬至完成最后一次蛻殼!“
斬龍刀突然劇烈震顫,刀刃映出月無痕母親的臨終畫面:她將金箔塞入李耀東襁褓時,衣擺下露出的刀疤與白晨晨掌心紋路分毫不差。月無痕猛然醒悟,揮刀斬斷纏向沈無心的骨鏈:“我們三脈本是同一魂魄的碎片!母親當年躍入血池,是為了把主魂藏進東子體內...“
血池冰面應聲裂開,李耀東殘留的一魄化作流光匯入刀身。慧明驚恐的法相首次出現裂痕,他身后的太宗虛影突然伸手插入自己胸口,拽出那顆跳動著三色光芒的龍魂——原來所謂“復活“,不過是太宗用禁術將三脈魂魄煉成新軀的騙局。
子時三刻,紫微星徹底墜入血池。月無痕將斬龍刀插入北斗陣眼,白晨晨的刀疤、沈無心的咒印、龍鱗墜子的刻痕同時亮起,在刀身拼出完整的護刀人圖騰。當第一縷冬至日光觸到刀刃,刀身竟浮現出千年前太祖揮刀斬龍脈的記憶殘影——原來所謂“詛咒“,不過是帝王為永鎮江山設下的魂魄囚籠。
“護刀人非奴,乃刀靈之主!“月無痕的魂火與母親、李耀東的殘魄融合,斬龍刀爆發出超越千年的刀意。慧明的兩張面孔同時發出慘叫,他體內的“執念“殘魂被刀意剝離,化作萬千光點融入護心鏡殘片。太宗虛影的龍魂在刀光中如冰雪消融,臨終前的怒吼震碎洛陽城所有鐵器刀紋:“你們以為斬斷龍脈,人間就再無貪念?“
血池底部緩緩升起真正的《武德遺詔》,字跡在晨光中顯形:“護刀者,護的是人心初念。若天下皆以刀止戈,便不需護刀人。“白晨晨望著掌心逐漸消退的刀疤,發現它已變成一枚淡金色的龍鱗印記。遠處傳來太子的驚呼,他體內的“貪念“殘魂被刀意凈化,此刻正抱著被解救的魂魄本源痛哭。
顯仁宮廢墟上,斬龍刀自動沒入血池,刀鞘卻留在月無痕掌心。鞘底新刻的字跡流轉著微光:“刀意歸時龍蛻盡,人間從此無帝王。“沈無心撿起《地脈志》殘頁,發現最后一頁畫著隱月宗的星圖,標注著下一個冬至的星象——所有星辰都將連成斬龍刀的形狀。
洛陽城的晨霧中,三人腰間的護刀人信物同時發燙。月無痕摸著龍鱗墜子上新增的第四道刻痕,那是李耀東魂魄徹底消散前留下的印記。白晨晨將魚叉插入二十八星宿陣眼,金屬柄與地面刻紋共鳴,竟引出地下暗河的潺潺水聲——那是被鎮千年的龍脈終于恢復了生機。
“下一個冬至...“沈無心望著東方既白的天空,后頸咒印化作一枚淡色月牙,“或許我們該去隱月宗看看,星圖里藏著的秘密,恐怕不止龍脈這么簡單。“月無痕點頭,她眉間的“破妄“印記此刻清澈如鏡,映出街角巷尾百姓晨起的煙火氣,比任何符篆都更能鎮住人心的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