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如疾光,轉瞬便至,如銀蛇一般攀附上白衣公子的身周。
瘦猴和老朽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而肉球似是消耗頗大,連連喘氣。
那位白衣公子面色黯然,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禁不住仰天長嘯:“啊——”
嘯聲破空,驚起島上不少海鳥。
“啊——”
公子年輕力壯,氣息綿長。
“啊——”
公子面色赤紅,嘯聲中帶著悲壯。
“啊……咦?”
他突然發現不對,低下頭來,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
無事發生?
那施咒的惡人失手了?
公子面現愕然,禁不住轉頭看向肉球。
場中另外兩人也紛紛投去目光,面色狐疑。
肉球眨巴著雙眼,皺眉苦思許久,突然大悟:“他身上定有秘寶,能擋我咒術!”
“快上!慕容家這小子身上寶物不少,搶完這一票,我們就遠離東海!”
瘦猴一聲大喝,舉棒再上。
老朽聞言也輕笑出聲,連連揮動手中長綾。
白衣公子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自己身上為何會多了件異寶,但正是性命攸關的時候,又哪里顧得上那些?
只能連連催動自身法器,擋住兩人圍攻。
肉球一招失利,卻也沒有放棄,竟是再次掐起訣來。
方才的還真是小雷咒啊?
蘇墨在樹上啞然。
而且這幾人貌似都沒有發現自己暗中出手?
他轉頭繼續看向肉球。
這一回的好像是土行咒術?
可為什么要掐這么多印訣啊?
他實在是想不通,明明一手訣就能闡述的法意,為何對方要用十幾手來配合,而且嘴里還嘰里咕嚕的,貌似是在用法咒與印訣相應?
哎,這手訣錯了!
咦?這手印法意有偏頗……
啊呀!這幾手訣怎能如此關聯!
蘇墨看的抓耳撓腮,全身像是有螞蟻在爬一般難受。
直到第二十七手訣的時候,他才大致明白對方要施展什么術法。
好像是陷土流沙咒?
最后同樣是掐到第三十幾手訣,肉球才終于施展出術法,口中道了聲“疾”,一指點向白衣公子腳下。
那一塊地面瞬間化作流沙,向下陷落。
白衣公子一時不慎,竟是避之不及,雙足陷入沙中沒至小腿。
蘇墨見狀,手指連動,掐了一個天官印、一手破術訣,再次點向那位公子哥。
【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同樣的三官法咒。
訣與咒本就相通,都是對符文的運用、對法意的闡述。
可說話要比掐訣方便,還不占用雙手,故此他平常大多使用法咒。
但此時要隱匿身形,那自然是掐訣來的悄無聲息了。
他已然從那位公子慕容家的身份以及另外三人的交談中分辨出來雙方立場。
可雖然自己有心相助,但師尊說了,人心險惡,出門在外還是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畢竟對手有三人,在不知曉他們底牌、修為的情況下貿然現身出手,實在殊為不智,故此他依舊選擇暗中施咒,先看看這幾人到底還有哪些手段。
此時那位白衣公子見自己身陷泥沙,心中不由一沉,本能就要抬腿躲避。
可是他腳剛一抬起,卻發現竟是舉重若輕,自己在流沙坑之中轉圜挪動,身形居然沒有絲毫受阻。
咦?
自己怎的絲毫不受這流沙術所束縛?
他心中大喜,更加認定家中在自己身上放了秘寶,一下子就生出了底氣來,手上攻勢竟是更盛了幾分。
此消彼長,另外兩人見到這般怪異景象,自然是心中惴惴。
“吳老怪!你搞什么鬼?”
駝背老朽“杏”眼圓瞪。
肉球連連擦汗,他也不明白,自己苦練多年引以為傲的術法,今日怎的就不靈了呢?
“這小子身上一定有秘寶!”
一定是對方的問題!
他指著流沙中來去自如的白衣身影,口中愈發篤定。
“無妨!就憑我們兩個,看他能擋得住幾時!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寶貝,居然連吳老怪的術法都能擋住!”
瘦猴哈哈大笑,帶著一股子莫名的豪氣。
駝背老朽眼波流轉,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打轉,似乎正在謀劃著什么。
“哎喲!”
卻突然聽到一聲驚呼。
竟是瘦猴腳下一絆,跌倒在地。
白衣公子見狀,連忙轉換手決,御使折扇向他攻去。
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瘦猴勉力躲開,翻身躍起,后背驚出一身冷汗。
剛剛是什么東西絆了自己?
可還未等他想明白,卻聽得耳邊一聲嬌呼:“哎呀!”
那駝背老朽竟是不慎踩上一塊碎石,崴了自己的腳。
“小心,這地方有古怪!”
瘦猴心中大驚,賊眉鼠眼的四下打量,卻什么也看不出來。
“快點,速戰速決!”
肉球術法連連失效,已然有了怯戰之心。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瘦猴突然從自己腰間摸出一面小幡來,放在自己面前連連揮動,口中念念有詞。
小幡上陡然冒出陣陣黑煙,一個個冤魂厲鬼從中鉆出,嘶吼哀嚎著撲向白衣公子。
場中頓時陰氣森森。
【水官解厄,諸邪辟易!】
蘇墨一指點出,場上冤魂驟然消散。
先前的一幕宛若是一場幻覺。
這……
有鬼……有鬼!
瘦猴心中大駭,慌亂搖動小幡,卻再也無法催發。
蘇墨散去手上印訣,心中漸漸升起疑惑來:這幾人真是一境的?
那個肉球就不說了,在術法上的理解一塌糊涂。
他實在想不通,為何要讓這么一個對咒訣一竅不通的人在旁以術法策應?
可看了看另外兩個人。
蘇墨暗中搖頭。
相比起肉球的術法,這兩人的功法更差。
他用肉眼就能看出來,這兩人運功時不僅真元運轉有差,就連外功招式也生硬無比。
而且這還并不是因為功法法門不行,單純就是練的不到位。
當然,那位白衣公子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說還不如另外三人。
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只不過全靠兩件法器而已!
這實在不是蘇墨眼光高。
以這幾人的水平,若是放到云闕院里,只怕是月月要在鑒考司的考評中墊底的了。
且不是尋常的墊底,而是距離其他人十萬八千里的那種墊底。
這樣子的水平也敢出來闖蕩江湖?
他們哪兒來的自信?
蘇墨的目光漸漸變得怪異起來,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莫非……
山外的小門派世家與散修們,該不會都是這種水平吧?
那自己剛剛小心翼翼斗智斗勇了半天,究竟是為了什么?
蘇墨臉色微紅,不禁有些羞惱了起來。
他揮手撤去隱遁術,從榕樹枝頭一躍而下。
“乙木生發,纏!”
正當場中對峙的幾人還在驚疑不定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寂。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場中竟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身著云紋紫袍的年輕道人!
可還未等他們做出反應,只見地上的雜草灌木驟然間抽枝散葉,鉆出了根根藤蔓,如同繩索一般在地上游走。
“什么東——!”
肉球大驚。
作為術法大家,他從未見過這等法咒!
這紫袍道士究竟何人?
他怎么不掐訣?
他怎么不念咒?
他怎么只念幾個字就能施術?
可話音未落,他雙足就已被一根藤蔓纏住,眨眼間拖出去老遠,與另外兩名同伴被困縛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