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田面沉如水,不過卻沒有表露異樣,仍舊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靜靜等候其余三人破陣。
李途右手二指中間已夾上了一張符箓,見寧田卻不鬧不跑,也是點點頭。
‘倒是個識大體,有腦子的。’
他沖著左邊努努嘴:“鄭師弟,看你的了!”
刀疤臉漢子舔了舔嘴角,面上掛著輕笑,架云前行兩步,抽出了一直佩在腰間的長刀。
“此陣已被李師兄的破魔侵邪符沖開了九成,只要找到陣眼,稍那么一撥動……”
他手中的長刀嗡嗡作響,忽然朝虛空之中一撩!
咔嚓——
旗桿被橫腰斬斷的聲音響起。
‘轟!’
大陣徹底破開,地面上的土坡轟隆隆的運轉起來。
地動山搖,樹木呈某種詭異的形式來回轉動,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入口。
“果然是這里!”
李途雙眼一亮,急不可耐的就架云朝著入口飛去。
“玉樞師兄,請了。”
三陰道人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寧田身旁,陰惻惻的道。
寧田沉默著,防備著他可能的攻擊,同樣按下云頭,來到李途身旁。
“就是這里……先祖的墓,我李家筑基老祖的大墓!”
李途口中流著涎水,癡癡傻傻的笑著,繞著黑漆漆的入口來回轉悠,同時從懷里扯出一張符箓,噗地一聲咬破舌尖血,噴在上面。
符紙微微發亮,遙遙指向大墓入口。
“李師兄,這是何意?”
寧田佯裝微怒,悶悶地問道。
李途耷拉眼皮看了他一眼,沒太在意的輕笑了一聲:“什么意思?”
“玉師弟還沒看明白嗎?師兄孝心太重,想要回祖墳上上香,無奈怕先祖不認識我,特地做了個局,請師弟幫我探探路子而已。”
寧田臉色難看:“師兄當真不怕魚死網破?!”
“呵!”
李途冷笑一聲,精瘦漢子和三陰道人呈三足鼎立之勢將他圍在中間。
“怕?怕你一個該死之人做什么?”
“哦?師兄這話,我聽不懂。”
“你殺了薛無玉,得罪了張求道,早已是個死人了。”
三人用陰冷的目光盯著寧田,后者脊背幾乎是猛地閃過一道電流,渾身發麻。
“你……”
“你想問我怎么知道的?很簡單,我和他都是張求道一脈的人,身家性命全都系于他一人之手。他閉關前,曾傳授給我們幾人溯血大法,凡是沾染了我們血液的人,互相之間都會引起功法反應。”
李途的眼中露出毫不遮掩的惡意,死死盯住寧田:“玉師弟運氣不好,那日參與交易會恰好撞上了我,我本想再吊住你一陣子,等到張求道出關后再用你的項上人頭請功。”
“可惜,我苦苦追尋數十年的先祖大墓忽然出世,你又恰好找到我,要‘摸寶尋陣’。”
“我左思右想,真是個一箭雙雕的好機會,既能以你的性命為我等探路,也能順帶在張師兄那換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寧田驟然聽到這等絕秘,忍不住冷汗涔涔。
他還自以為當初殺死薛無玉做得天衣無縫,卻不想原來修行界還有這等秘法,竟然能夠追溯殺人兇手!
還好!還好他提前撞見了心懷不軌的李途等人。
否則等到張求道出關,倉促之下,恐怕真的就落入絕境矣!
這件事也給寧田敲響了警鐘。
當初為了手尾盡量做得干凈,他殺了薛無玉之后,不僅沒有汲取人氣,甚至連他的血肉魂魄都不敢沾染,深怕被人看破。
卻不想修行界功法千奇百怪,還是棋差一著!
“呼——”
寧田深呼吸一口,緊張的情緒逐漸松弛下來。
李途三人見狀倒是嘖嘖稱奇,三陰道人更是陰惻惻地道:“師兄,和這等將死之人啰嗦什么,斬斷了手腳,丟進大墓里當做餌食便是。”
“我向來心腸好,不忍他做個枉死鬼,替他答疑解惑,讓他知曉冤有頭債有主罷了。”
寧田面上浮現一抹笑容,點點頭:“是啊,要多謝你。”
三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紛紛拉開距離。
畢竟寧田之前自報家門曾說,他主要精通近身戰斗。
下一瞬,寧田的道袍驟然鼓脹,猛一抬手,一架黑黝黝的古怪鐵器赫然映入眼簾。
“小心!像是法器!”
三陰道人卻不屑撇嘴:“煉氣三層能有什么像樣的法器?”
“轟!”
一聲巨響如驚雷炸響,三陰道人甚至不及反應,半個后腦勺已被齊齊掀飛,一雙眼珠至死仍凸瞪著,寫滿不可置信。
“這、這是什么鬼東西?!”
鄭姓修士與李途目眥欲裂,如受驚野兔般又狼狽竄出丈許。
“大哥,這小子不對勁!”
李途瞳孔驟縮,眼底閃過陰毒:“倒是小瞧你了,薛無玉死在你手里,也算活該!”
“不過……”他盯著寧田‘氣喘吁吁、面容枯竭’的模樣,冷笑道:“這般威能的法器,你能撐得住幾次?”
在他們認知里,修行界鐵律向來是“靈氣消耗與殺傷力成正比”。
即便有煉器、符箓等外物可以縮小這個比例,但一個煉氣三層修士竟能一擊秒殺同階,任誰也不信他能輕描淡寫做到。
而此刻寧田刻意營造的“強弩之末”假象,更坐實了他們的判斷。
不過他們也沒有貿然靠近,李途從腰間抽出幾張符箓,以靈力催動。
“尸鴉符!”
頓時,從符紙之中飛出幾只白骨尸鴉,每一只都裹纏著濃烈的煞氣,相當于煉氣一層的修士。
它們圍住寧田,不停攻擊。
而寧田則疲于奔命,似乎喪失了搏命的決心,準備駕云逃遁。
李途傻眼了,暗悔不已:‘不該教他乘霧決的!’
只是那時候他一心想著穩住寧田,給他一些大路貨來保持住雙方間的聯系,靜待張求道出關。
卻不想這種資敵的行為,很快就讓他嘗到了苦果。
“別讓他跑了!”
李途害怕寧田棄門叛逃,畢竟自己剛才一時心直口快,徑直捅破了他得罪張師兄這個隱秘。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乖乖呆在門內等死。
還不如嘗試叛逃,好歹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萬一真讓他逃了的話,誤了探墓事小,萬一傳到張求道耳中,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一下,李途也拼命了,駕著云飛快的朝著寧田沖去。
‘好機會!’
寧田看似狼狽,實則有著防彈道袍的保護,壓根就沒有受傷,只是外面的布層被啄破了而已。
他翻手一掏,將震爆彈往身后一拋。
朝他沖來的刀疤臉和李途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吃了個滿的!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