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圣印散發的輝光在片刻之后抵達極盛，而在那足以灼瞎眼睛的綠色輝光中，巨鼠比爾的身上冒出了濃烈的黑煙，那黑煙伴隨著硫磺和芥子油的味道將整個倉庫淹沒。

褔里斯注意到，巨鼠比爾說話的聲音變得流暢而不那么像野獸人了。

“什么？比爾？你在哪里？我什么都看不見了？”

那黑煙熏得褔里斯直流淚。

“你知道么，門徒？我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刻，扎格里工程術士那個壞家伙的瘟疫太折磨了……”一片濃重的混沌中，巨鼠比爾的聲音伴隨著喘息和呻吟透過重重煙霧，傳進褔里斯的耳朵里。

“我知道，我知道……比爾，咳，咳。”褔里斯勉強回應著。

“我的折磨……結束了。”似是惋惜又似是嗚咽，比爾的嗓音沉寂下來。

重重濃霧就此散去，而圣印的輝光不減分毫，歐姆彌賽亞之鼠的奇跡在此刻顯現。

渾身還微微冒著煙的比爾再一次浮現在褔里斯眼前，他的體型縮小了一整圈，渾身的浮腫和變異都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黑得透亮的毛發，和與巨獸相比也毫不遜色的肌肉線條，在鼠人的眼中，這是最為強壯的風暴鼠戰士才能擁有的身體形象。

“我滴個鋼角鼠神！”褔里斯不禁發出贊嘆，“祂的力量重塑了你！你看上去，看上去就像，一只完美無缺的鼠巨魔！”

巨鼠比爾從烈火焚身般的劇痛中蘇醒過來，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原本已經變異，變成“吸血鰻魚”的手臂如今強壯有力，輕輕揮動便能聽到破空之聲。

隨即，他又看向自己那曾經浮腫肥胖如溺尸般的肚子，早已變成了肌肉緊繃的模樣。甚至那早已被腐蝕而生長出的巨口，也已經愈合，看不出曾經的哪怕一絲痕跡。

雖然渾身酸痛疲憊，巨鼠比爾還是在褔里斯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他足足有三個褔里斯加起來那樣高大。

這令人艷羨的一幕讓褔里斯不禁說出：“巨鼠玩意兒，你是原來就長這樣嗎？”

巨鼠比爾用手撐著食物架子的最頂層，面帶微笑地說道：“不，不，門徒，我原來不長這樣，甚至也沒有黑毛，他們究竟是哪來的？”

按說照鼠人的世界觀，這一切可能很難解釋，但褔里斯可不是一般的斯卡文。

他略作思考，便想到了其中奧秘：“比爾，實際上扎格里術士玩意兒給你種下的瘟疫非同一般。”

“是一位令人不可言說的存在所賜予的‘恩賜’，但同時，又是幾乎永遠無法解除的詛咒。”

巨鼠比爾并不愚蠢，他立刻就猜到了他所說的“不可言說的存在”究竟是哪位。

“那為什么——？”

褔里斯舉起手中的圣印，它的輝光終于暫時地陰暗下去。

“沒別的可說了……贊美歐姆彌賽亞之鼠！”

巨鼠比爾看著那暗淡的圣印，聲音真摯，如同禱告的技術神甫，甚至還微微顫抖著：“贊美……贊美歐姆彌賽亞……之鼠。”

——

在告別第十二位門徒巨鼠比爾之后，褔里斯終于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繪圖室。

但在推開破門前，他罕見地察覺到了有一絲熟悉的氣息。

“誰？”

他放緩腳步，盡可能小聲地推開了破木門，他悄悄地走進室內。

卻發現趁他不在，偷偷跑進繪圖室的并非別鼠，正是送餐奴隸鼠畏爾遜。

而他正在與一只餓得眼冒綠光的白毛崽子對視。

“你在這干什么？”靠近后才突然出聲的褔里斯嚇了他一大跳，畏爾遜驚叫著轉身，看著褔里斯。

“嚇死我了你個壞玩意兒。”他一面揉著自己的胸口，一面將褔里斯推開。

“學徒，你怎么藏了這么個危險的東西在這里，扎格里工程術士和先知都在找一個小白毛崽子，不會就是這個吧？”

褔里斯聽完了他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有個白毛崽子，特別受大角神尊喜歡，能御使強烈的次元閃電。把咱繁殖坑里的一切都用次元閃電點了個遍”。

褔里斯回憶起初見白毛崽子的時候，他御使次元閃電的場面，那種強度對于一個崽子來說，確實是強得過分了。

“可能…”

沒等到福里斯的回應，畏爾遜立刻畏畏縮縮地說道：“能清楚地感覺到，就是他！yes！yes！”

似乎是對畏爾遜的話語的回應，小崽子的爪縫中竄出了一小段次元閃電的火花。

福里斯立馬沖上去抓住了小崽子的爪子，將他藏在自己身后。

“你看錯了，畏爾遜，他不是。”

畏爾遜不依不饒，他的目光依舊在福里斯身后流連。

“不，不，你藏著繁殖坑的白毛崽子，可這不合規矩。”畏爾遜叫嚷著，他的嗓音尖利又難聽，“白毛都是灰先知的標志，他們應該……應該交給灰先知，是的，灰先知！”

無論是交給工程術士扎格里，還是交給灰先知，福里斯心里都不愿意。

扎格里自然不必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崽子交給他會變成什么樣，福里斯經歷了這么多事件，再清楚不過了。

灰先知么？

他們對大角鼠“敬畏”有加，但這并不是福里斯想要看到的。

倘若不是因為他的靈魂無法被大角鼠察覺，他顯然已經因為“異端”行徑死了十幾次。

“不！”福里斯咬著牙，再次拒絕了畏爾遜的提議。

“保密，保密是需要費用的，學徒。”眼看著自己的威脅紛紛無效，畏爾遜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一聽到這里，福里斯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雖然那笑容有些蔑視的意味在里面，但畏爾遜的黑手還是伸向了福里斯。

白來的好處，不拿白不拿。

“好吧，這個給你……”福里斯從自己的罩袍里掏出了一小塊干面包。

“你是從哪里得到這個的？”眼看著那散發迷人味道的面包塊，畏爾遜不禁開始砸吧嘴。

他伸手去拿，但卻被福里斯收了回去。

“你想知道這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