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師父,你又要下山?”
符陸和馮寶寶已經在石佛寺待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覺福的小臉兒被投喂得都有肉了,此時一副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模樣,緊緊地盯著圓永,小嘴扁的像個小鴨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嘛?”
符陸好奇的摻和進了這次交流之中。
圓永一聲苦笑,這覺福還真是有了心理陰影了,害怕他一去不返。
“山上鹽油可不夠了,我就是下山買點物資,順便去見見一個朋友?!?
“你們幾個的修行也已經步入正軌了,我如今也放心了?!?
聽圓永這么一說,符陸也來了興致。按原來的計劃,符陸和馮寶寶已經踏入人類世界了。
“我們能去么?”
“對啊,師父,我們能去嗎?”
“能去嗎?”
難得的,馮寶寶也開始期待山下的生活了。
她其實很聰明,她已經發現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她始終處于“尋求存在意義”的懸置狀態,但這不妨礙她想去尋找。
趙姨給了她一個目標,符陸幫她明確自己想到找到的東西。
這一趟,或許就是圓永口中的見眾生。
圓永表情一怔,無奈的說道:“都想去,這田誰管?這寺誰看?”
“來回最多一兩天,不會有事的~”
“求求啦,師父!”
“我們也想看看,畢竟我們沒怎么見過人,不得習慣習慣嘛?”
“行吧,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出發,爭取天黑前趕到。”
四人齊心協力將寺廟打理了一遍,圓永挑著兩筐竹籃。
一個竹籃里頭裝著符陸給的赤銅之精以及別的礦石,另一個竹籃里面則是一些織好的布,里面還有著不少舊時代的銀幣。
“這些是啥?”
“準備請別人給你們造幾根棍子,這些布和以前的錢去換點票證和錢,現在買東西都要在供銷社買了?!?
“好家伙~”
符陸頓時感覺腦袋都大了,這時候可不比前世,這個年代買東西都不方便,而且咱們也沒錢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個,要不放我這!一路上不用挑著東西,方便些。”
“符陸大哥,你說的什么意思?”
得到了圓永的眼神示意,符陸也不藏著掖著,大手一揮做個動靜,將東西收進葫蘆空間里頭。
“東西呢?哪去了?。『脜柡Γ。?!”
“大哥,我能學不?”
“學不了,學得了的話,你寶兒姐肯定也會!”
“說得也是?!?
覺福想起了馮寶寶學啥會啥的天賦,認同的點點頭。
“出發吧~”
在圓永的帶領下,眾人齊齊往著山腳下趕去。
一路上,枝葉樹木在飛速的倒退,符陸每一次踏步都將腳下泥土給夯實了,速度卻不低,每一次騰躍都帶來劃破空氣,帶來空爆聲。
而覺福終究是底蘊低了些,已經有些氣喘吁吁,額頭都布滿了汗珠。
“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從覺福的口中傳來,大家也都暫時停下來等著覺福。
圓永來到覺福的身邊,俯下身子背起覺福,問道:“以后還想下山不?”
“想~”
“現在的你還是太勉強了。”
“等你在長大點,不僅能下山,還能替我看看未來的世界?!?
“那師父為什么不親自去看。”
因為你啊~
這句話圓永沒有說出口,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長期在戰場的拼殺,早就讓他的體內的氣血和先天一炁虧空衰弱。
能撐到覺福長大,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情了。
覺福只是覺得師父的背很是寬闊溫暖,瞇著眼就睡了過去。
符陸和馮寶寶對視一眼,仿佛感覺到了什么,符陸遲疑地猜測道:“圓永師傅,你實話跟我們說,你還能活多久呢?”
“唉~”
“三五年吧~”
“可惜了,我應該是看不到覺福長大了。我現在都覺得我當初收養這孩子是不是過于自私了,只是為了尋一份傳承,讓這孩子這么早承受別離之苦?!?
圓永苦笑一聲,也不瞞著了,符陸回想起和圓永師傅相處的這段時間,一切都明白了,原來圓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覺福小和尚。
初見時,怒目羅漢卻無伏熊之力。
教學猴棍時,只有一開始展現不俗實力,發現馮寶寶已經學會,并且掌控力度很是到位以后,便讓馮寶寶自己修行,順便監督和教一教這倆小子。
教鐵布衫時,甚至自身都沒有展示,而是借用王家的筆墨達到教學的效果。看來不單單只是為了符陸,更在于他自身的虧空,他盡量休養身體,讓炁蘊養先天一炁,減少生命的流逝,只是為了多守著徒弟幾年。
“意思是圓永三五年后就會死嗎?”
馮寶寶臉色平淡的詢問著,生與死無時無刻不在世上發生,但熟悉的人的死亡依舊會讓她的心痛,可她卻表達不出來。
“嗯,我的一生大概就是如此了?!?
“你想死嗎?”
“我自然不想,我還想多活幾年~”
“那就多活幾年不就可以了嗎?”
馮寶寶的聲音有些疑惑,在她看來這件事對于她,甚至對于符陸而言,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人之生滅,如水一漚,漚生漚滅,復歸于水?!?
圓永輕聲訟了一句,馮寶寶的問題與回答雖然聽起來似乎有些嘲諷的意味,但是圓永知道馮寶寶的本性,也不驚訝,反倒因此心定了不少。
“寶兒姐,生與死從來都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決定的。”
“說得對,生死自主的涅槃之境,那終究是圣賢的境界?!?
馮寶寶也不再開口了,眾人沉默地趕著路。
“讓我背著覺福,我這背睡得舒服?!?
符陸徒然變大了幾分,接過這個被呵護得很好的孩子。
落日的余暉帶走了最后一絲的溫度,炊煙裊裊的村莊也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好了,符陸。將擔子還給我吧,盡量別引人注目了?!?
“嗯?!?
圓永再次挑起了擔子,背起了覺福。
馮寶寶背起了竹簍,符陸躲入其中。
圓永領著馮寶寶往村子的一處偏僻的角落走去,來到一處小院里頭。
這處小院離村聚居的地方有些距離,懸掛于房梁的油燈為這個小院帶來微弱的光亮。
院子中間,一個赤膊著上身的大老爺們躺在躺椅上,蒲扇一下一下的扇著風,時不時提起酒盅抿一口。
“老張!”
“我又來麻煩你了!”
“臭和尚,還活著呢!”
張洪林聽見了老友的聲音,心里有些歡喜,然后臉色變得又有些驚疑不定。
“咋?身邊還跟著個姑娘!”
“和尚!你別告我這是你閨女!”
“打鐵給你腦子打壞了是吧?你別擱這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