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棺材合力擺回靈堂并蓋好了蓋子。堂屋一角,密密麻麻地坐滿了開會的胡、王、劉三家共七口人。
王家二老自然是在抹眼淚,憂慮兒子的尸骨去向,生怕孩子死后不得安寧,將來沒法轉世投胎。
王玉花從兜里掏出用手帕包好的鈔票:“這是大師您之前借給我們的八百塊,我們又找親戚借了一些錢,先還給您一千塊,大師莫要嫌少!”
胡二眼珠子一瞪,梗著脖子說道:“二老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但不要我的錢,還倒給二百?”
王漢朝連忙解釋:“多出來的兩百,就當我和老伴兒請您找回孩子尸骨并安葬超度的定金了。”
胡二堅決地將錢推了回去:“胡鬧!既然當初我在礦上決定幫二位老人家,自然是要幫到底的,你們別著急。”
王漢朝一臉愁容:“莫怪我們老兩口心急,要不先上池塘找找孩子去?”
劉小蘭開口安慰道:“老叔你別急呀,今天既然余家敢這么說,多半尸體是不會在池塘了。”
王玉花小心翼翼地將錢包好收起來:“那一會兒也得找找,不然心里不安吶!不行就直接報警!”
胡二摸著下巴思索道:“二老放心,咱們商量完就行動,池塘必然是要回去看看的,接下來嘛……”
與此同時,石散人正在給胡開元述說情況:“池塘里沒有王大毛的尸體,我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路追蹤,果然是余家劫走了尸體,不過他們也沒能高興幾分鐘,那尸體半途又被人劫走了……”
胡二轉頭詢問:“牛娃你腦子靈光,幫我們琢磨一下該怎么辦?”
胡開元聽完石散人的講述后,清了清嗓子:“打擾王爺爺和奶奶了,在行動之前我想先求證幾件事。”
“第一個問題,聽說前天晚上劉婆婆到你們家的時候,就有一位重要客人到了,那位客人你們認識嗎?是男是女?”
胡開元結合夢境跟劉平的對話,已經篤定那個所謂的客人就是劉平假扮的。但劉平應該不可能以自己的本來面目示人,否則后來進門的劉小蘭肯定會認得自己的親兒子。
二老同時搖頭:“是個女人,但我們不認識!”
王玉花補充道:“不過那位客人說跟我們家大毛很熟,以前在礦上認識的。”
這下基本是對上了,那個神秘女人的身體里就是劉平,以前礦山救護隊的人跟不少礦工都很熟悉。
胡二想到什么,插話道:“那女人穿著樣貌上可有什么特征?是不是穿著旗袍、推著輪椅什么的?”
腦回路真是厲害,居然想到了峨眉劉家身上。
王玉花回憶了一下:“她的穿著就是城里人的打扮,沒看出哪里有毛病,但進來的時候戴著蒙面的紗巾,說是對鄉下的花粉過敏。”
胡開元轉向劉小蘭:“第二個問題,婆婆當時是如何中招的?這個女人對你們使了什么手段?”
當初中招抬著棺材去西山的三個人里,就數劉小蘭還有點真本事。
劉小蘭捂嘴咳嗽兩聲,顯得十分尷尬:“我……我也沒搞明白哪里出了問題,只記得大家就在里屋正常喝茶,還聊了幾句家常。”
“被你們叫醒以后,人就已經在西山了,這個女人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
劉洋忽然“哎呀”叫了一聲:“聽起來怎么跟我和牛娃、小雅中邪的感覺差不多呢?我們幾個也是在扛著棺材的路上不知不覺中招的!”
胡卓雅也插話解釋道:“哥~我跟劉洋姐在里屋睡覺時,簡單對了一下夢境過程。”
“第一次醒來時大家夢里的記憶稍有出入,但應該都到達了王家,然后就被鼠仙人咬醒了。”
“第二次入夢后,在夢里又進到了王家,我們其實都察覺到不對勁了,哥哥說讓我們留在門外不要進堂屋,還提醒是在做夢的事,就一下明白過來了……”
胡開元一面聽胡卓雅說話,一面琢磨:“為什么我的夢跟她倆差異這么大?第一段完全不同,第二段前半部分倒是差不多的……”
胡開元抬手喊停:“等等~那最后你們怎么一個直接掉進了池塘差點沒命,另一個也幾乎跟我同時踏入了池塘?”
胡卓雅趕緊擺手:“哥你聽我說嘛,第二次我和劉洋姐在夢里并不知道你進到堂屋發生了什么,但隨后的夢境我和劉洋姐是在一起的。”
“在夢里王爺爺忽然很生氣,說他們家大黃沒禮貌嚇著了兩位姑娘,干脆宰了要給我們做狗肉湯吃……”
王漢朝有些不樂意了:“你們幾個年輕人有完沒完,我年紀大了不想聽亂七八糟的故事。昨天晚上我和老伴兒好好在家里坐著呢,最近都睡不好,還做什么夢?”
胡二見氣氛不對,立刻打圓場:“行了行了,后面的話咱們私下再說,牛娃先說說怎么辦吧?”
胡開元環顧眾人,一字一句道:“王大爺家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報警比較好!”
胡二和劉小蘭同時詫異道:“啊?”
……
“你們跟我詳細說說情況。”
鎮上派出所所長蘇曉偉接到報案,來到王大毛家了解情況,身邊還跟著一位年輕警員拿著筆記本做記錄。
王家二老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蘇曉偉聽完整個事情后,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鄉村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情見多了,濃眉緊皺:“王大毛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們為什么沒立刻報案?”
他對前一段時間煤礦人員失蹤事件也略有耳聞,但是沒人報警,詢問了一下煤礦上的人,也沒有一個說實話的,只能作罷。
至于那些什么鬧鬼的傳言,對他來說純粹是扯淡。
王漢朝苦著一張老臉:“不是我們不想報,而是大毛死得稀里糊涂的,沒法報啊。鄉里的醫生來檢查了,說他是全身器官衰竭,跟別人沒關系啊,怎么報警?”
“王大毛正值壯年,平常如果沒什么疾病,怎么會全身器官衰竭?你們沒懷疑過?”
“懷疑有什么用?醫生說的是事實啊,我們還找其他醫生來看過,結果都差不多。”
蘇曉偉又轉向胡二和劉小蘭了:“你們兩個半夜跑去挖墳干什么?”
胡二直接回道:“蘇所長,我們倆是幫人處理后事的,事情沒辦好當然要負責到底。我們不去難道讓別人去啊,誰愿意去干這事兒?”
“白天去不是更好嗎?為什么晚上去?”
“你這話問得就過份了,我們不像你們可以領工資。白天要干其他活兒賺錢養家,大家生活不容易,這些事情當然是晚上抽空去了。”
劉小蘭在一旁隨聲附和:“對對對,蘇所長不會認為是我們把尸體給弄沒了吧?”
蘇曉偉淡淡道:“那倒不至于,出了這種事,你們應該是最不愿意看到的。能不能隨我去一趟案發地看看。”
“當然可以!”
王家二老、劉小蘭和劉洋跟著蘇曉偉來到池塘調查,周圍全是各種亂七八糟的腳印。這里前后都沒什么人居住,根本無從調查。
蘇曉偉看著平靜的池塘水面陷入了沉思,余家人是最后接觸棺材的,突破口還得從這些人身上找。
其他人去現場后,胡開元等人留在王家院子里,就問起胡卓雅她們后續做了什么夢。
胡卓雅心有余悸道:“第二次,你進屋去了以后,我跟劉洋姐姐有些害怕,想先到院子外面去。結果發現院門被鎖上了,王大爺不讓走!”
“而王大媽真的很快把狗殺了,做出好大一鍋狗肉端了出來!一定要讓我和劉洋姐吃兩口再回家。有了第一次入夢的經驗,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在想怎么從夢里逃出去。”
“但是,劉洋姐卻越來越迷糊,禁不住肉香的誘惑開始吃了起來!后來,我感覺院子里的各種景物都在散發淡淡的白光,越來越亮,一下子就驚醒了。”
胡開元基本了解了夢境的始末:“劉姐姐吃狗肉的時候,估計已經掉下池塘,正大口大口地生吃魚蝦呢,只怕以后看到狗肉都會有陰影了。”
胡二臉色沉重:“到底是什么邪物這么厲害?我從來都沒聽說過,以后你們倆要多小心,沒事就到道觀拜拜祖師。”
石散人出聲道:“小子,這好像是高階的回夢咒啊,有些特殊妖魔或者玄門正宗的高人擅長,絕不是尸變和邪祟的手段。”
胡開元沉默不語,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胡亂劃著,心里默默想著:“老祖、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