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梨花針的碎片在云海中折射出奇異光譜，唐三下墜時看到的不是死亡，而是無數重疊的時空鏡像。

在鏡像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無數未來，他這似乎明白了師兄師妹說的穿越是什么了。

不知不覺想起了一年之前，初次與師兄師妹認識的那一次。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雨幕，唐三貼著庫房飛檐下的陰影移動。內院圍墻上的暴雨梨花針陣在雨夜里泛著幽藍冷光，他數著第三十七根銅管上的裂紋，這是上個月替內門弟子試毒時發現的破綻。

腳尖剛點上墻頭青瓦，懷中的玄玉功突然震顫。唐三瞳孔驟縮，十七枚銀針從不同角度破空而至，暴雨梨花針陣竟比往日快了三分！他旋身蹬在潮濕的瓦片上，袖中鐵蒺藜精準卡進第七根銅管的機簧縫隙。

“叮——”

金屬相擊的脆響混在雨聲中幾不可聞，但內院機關樓頂的青銅鈴突然發出刺耳鳴響。唐三后頸寒毛倒豎，紫極魔瞳在黑暗中暴漲，瞥見東南角竹林里白衣翻飛。

“外院的狗也配碰暴雨梨花針？”劍鋒貼著耳際劃過，唐三仰頭后折，看清來人襟口繡著的金線唐字。內門執法堂首席流星，傳說中能用飛針在宣紙上繡出《金剛經》的怪物。

唐三的背脊撞上冷硬的青磚墻，喉間橫著秋水般的劍刃。雨水順著蕭云的下頜滴落，在他粗麻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

“哥哥且慢。”清冷女聲破開雨幕，素白油紙傘像朵木芙蓉飄近。傘沿抬起，露出流瑩瓷白的臉，她發間別著枚孔雀藍的暗器，在雨夜里泛著磷火似的光，“暴雨梨花針年久失修，這位師兄怕是來幫忙檢修的？“

流星的劍尖紋絲不動:“檢修需要他？而且沒有看錯的話，他還會內門的玄玉手。”他左手突然探出，唐三袖中的鐵蒺藜竟被內力吸出！

流瑩纖指微動，傘骨中迸出銀絲纏住暗器:“上月試毒大會，這位師兄替我們試了七種新毒。“她指尖輕彈，銀絲帶著鐵蒺藜沒入雨中恰好落到墻角，“就當還個人情了。”

唐三的掌心全是冷汗。方才銀絲擦過手腕時，他分明看到上面淬著孔崔膽。而這位看似溫婉的內門師妹，袖中竟藏著能瞬間絞斷牛頭的千機絲。

流星收劍入鞘時，劍柄上的淚痕玉墜劃過唐三眼前。那是唐門嫡系子弟才有的信物，他在外院庫房登記名錄時見過類似的碎片。去年有個外院弟子偷了塊玉墜邊角料，被做成了人皮燈籠。

“唐三，你走吧，今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流瑩的聲音混著雨聲。

唐三退后三步隱入陰影，紫極魔瞳卻死死盯著流瑩轉身時飄落的絹帕。素白絹角繡著半朵佛怒唐蓮，針腳走勢分明是玄天寶錄里記載的千機繡法，這不是僅憑現在的唐門可以做到的。

唐三走后，流瑩問道：“哥，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唐三的嗎？”

“以前還小，況且現在還不能確定唐三的秉性到底是什么樣的，如果他真的是那種你有取死之道的雙標狗，與他交好不就完了嗎？”流星無奈道。

“先看看吧，唐三如果是一個可以交好的人，就先透露一些未來吧。”

“這件事我會去找人打聽，你就不要管了”流星收劍就走。

“……”

寅時的梆子聲又響了，這次混著內院晨練的鐘鳴。唐三看到了他絕不想再見的人。

“唐三，你吃完早飯來一趟寒譚，我有事與你商量。”流瑩說完就走，絲毫不給拒絕的機會。

“這是我的秘密修煉地。”流瑩點燃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照亮了她的側臉，“沒人知道這個地方，包括內門長老。”

唐三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塊平整的石板，上面刻著精細的人體經絡圖，旁邊還放著幾枚細如牛毛的金針。

“你在研究金針渡穴？”唐三忍不住問道，“這不是已經失傳的唐門秘術嗎？”

流瑩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認得？”

“《玄天寶錄》補遺篇提到過。”唐三走到石板前，手指輕輕描摹著經絡走向，“氣走少陽，針入三分，以氣御針，可通生死。”

流瑩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你真的讀懂《玄天寶錄》了？那本書在內門放了三十年，能讀懂的人不超過三個。”

唐三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了太多。他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著流瑩:“你帶我來這里，到底想做什么？”

流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薄如蟬翼的金屬片——閻王帖成品。她將閻王帖放在石板上，推給唐三:“做給我看。”

唐三愣住了:“什么？”

“你說你學會了《玄天寶錄》上的功法。”流瑩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證明給我看。用閻王鐵制作閻王帖，現在。”

唐三的喉嚨發緊。閻王帖是唐門頂級暗器，制作過程極為復雜，需要將閻王鐵錘煉至薄如紙張，再以特殊手法折疊九次，最后注入玄天功力。即使是內門資深弟子，成功率也不足三成。

“如果我做到了，你會替我保密嗎？“唐三直視流瑩的眼睛。

“如果你能做到。”流瑩輕聲說，“我會教你更多。讓你了解更多你了解不到的知識。”

這個回答出乎唐三的預料。他深吸一口氣，用玄玉手拿起石板上流瑩給的原料。原料呈暗紅色，表面有細密的紋路，觸手冰涼。

唐三閉上眼睛，回憶《玄天寶錄》中關于閻王帖制作的每一個細節。當他再次睜眼時，瞳孔深處漢起一絲紫意紫極魔瞳，能夠看穿物質本質的秘術。

他的手指開始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閻王鐵在他手中被反復折疊錘煉，每一次折疊都伴隨著玄天功力的注入。洞內溫度驟降，空氣中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流瑩站在一旁，眼中的驚訝越來越明顯。她從未見過有人能以這樣的速度和精準度處理閻王鐵，即使是唐門現任門主，也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完成這個過程。

一個時辰后，唐三停下動作，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在他掌心，三枚泛著幽藍光芒的閻王帖靜靜躺著，表面有細密的金色紋路，宛如活物般微微顫動。

“九轉閻王帖..”流瑩的聲音幾乎顫抖，“傳說中只有創派祖師才能制作的完美形態...”

唐三疲憊地笑了笑，將其中兩枚推給流瑩:“按照約定。”

流瑩沒有立即接過閻王帖，而是死死盯著唐三:“你到底是誰？外門弟子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唐三沉默片刻，決定說出部分真相:“我七歲那年，在后山撿到一塊刻著奇怪符號的鐵片。每當月圓之夜，鐵片會發出微光，那些符號在我腦海中自動組成功法口訣。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初代門主留下的《玄天寶錄》鑰匙。”

流瑩倒吸一口冷氣:“傳說中的玄天令，難怪你能讀懂《玄天寶錄》。”她突然抓住唐三的手腕，“這件事絕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大長老。他若知道玄天令在你手中。”

“會怎樣？”唐三感到一陣寒意。

流瑩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取。因為大長老比任何人都在乎唐門的顏面。他不會讓你變成內門弟子，只會讓玄天令到內門弟子手里。”她松開唐三的手，“從現在起，你必須更加小心。我會盡量幫你，但我們今后的接觸必須絕對保密。”

“為什么幫我？”唐三忍不住問道。

流瑩將兩枚閻王帖收入懷中，轉身走向洞口。晨光從藤蔓縫隙中透進來，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因為唐門需要改變。”她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而你可能就是那個變數。”

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即便是又有師兄打掩護，但有玄天令的他難免會被內門發現，若是其他人還好，但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