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斜斜切進高一（4）班的玻璃窗，粉筆灰在光柱里打著旋。李夢瑤第無數次把課本豎成屏風，耳尖卻豎著聽走廊傳來的腳步聲。

“噠噠——”

運動鞋底摩擦地面的輕響由遠及近，她慌忙摘下圓框眼鏡，鏡片在掌心劃出微涼的弧度。透過模糊的世界，那個亮綠色的身影如期掠過窗臺，帶著皂角混著汗水的氣息。

梁漁奇總在這個課間去操場訓練。他的步伐很穩，三步跨兩級臺階時，褲腳會揚起少年特有的朝氣。李夢瑤瞇起眼睛，努力辨認他后頸被陽光曬得發亮的碎發，直到那抹綠消失在轉角。

“李夢瑤！”班主任王老師的高跟鞋聲突然炸響。小個子女人抱著教案擠到她桌前，發間別著的塑料蝴蝶發卡隨著語氣顫動，“上課走神也就罷了，月考數學又掉了十分！你看看這道導數題……”

李夢瑤盯著老師鼻尖的雀斑，機械地點頭。王老師的念叨像復讀機——從三角函數講到擇偶標準：“女人吶，就得像函數圖像，該上升時絕不拐彎！你看看隔壁班張老師，到現在還沒對象……”

放學鈴響起時，夕陽把走廊染成蜜色。李夢瑤抱著練習冊路過三班門口，正撞見梁漁奇倚在門框上擦汗。他抬手時，運動背心下的腰線繃出流暢的弧度，琥珀色眼睛突然亮起來：“小瞎子，上戀愛課堂呢”

李夢瑤的臉瞬間滾燙。自從某次忘戴眼鏡被他調侃，這個外號就像粘在身上的口香糖。她攥緊練習冊想逃，卻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喉嚨發緊。其實全班都知道王老師的“戀愛課堂”，但沒人像梁漁奇這樣直接戳破。更沒人知道，她每天摘下眼鏡看他，是怕鏡片反光藏不住眼底的熱意。

“謝、謝。”汽水甜得發膩，她偷偷用余光看他。梁漁奇靠在欄桿上仰頭喝水，喉結滾動的弧度讓她想起運動會那天他沖線的模樣。

暮色漫過教學樓時，李夢瑤發現梁漁奇的影子不知何時與她的重疊。兩人一前一后走向校門，誰都沒說話。直到路口分別，她聽見身后傳來清咳：“明天課間……我要帶學弟練起跑。”

風卷起她耳畔的碎發，夕陽把那句話染成溫柔的琥珀色。李夢瑤攥著空汽水罐轉身，正對上梁漁奇似笑非笑的眼睛。

原來那些隔著玻璃窗的對視，早就在他眼底釀成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