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天邊,仿佛一道曳光飛來,化為一位女子,她足尖點在飛劍之上,凜冽的風聲纏繞著她的發絲,如同山間飛瀑般落下。
她輕輕落到城頭,見到江城如同災難般的場景,眉頭微蹙。
城樓上,一旁巡邏的將士很快便發現了她,一排數位穿戴著甲胄的精銳士兵很快過來,他們持著長劍隱隱將女子包圍在中間。
女子亮出腰間懸掛著的月牙形掛墜,她的面上仿佛覆著薄紗,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詢問道:“這里發生了什么?為何整個江城皆是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所之象。”
領頭的將士似乎是認出了她拿出的掛墜,揮手示意其他士兵散開,接著他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原來是荷韻宮的上使,回稟大人,半月前熒惑星動,坊間傳聞赤帝轉生到南方去了,天降異象,靈火點燃了江城數處,最終引起了火災。”
他頓了頓,語氣中能似乎能聽到自豪:“郡守司大人受旨敕令龍王救災,城中百姓可感激的咧。”
女子頷首,不做回答。
她心中嘆了一口氣,她奉命前往一縣城救災煉丹,半途見到天降異象朝南方而來便急匆匆的回來了。如今熒惑顯世,自己還要回師門一趟告知師傅此事,順帶帶自家弟子走吧,即使她在山中清修多年不懂半點人情世故,也知道自家弟子處境堪憂。
接著她轉身從那數丈高的城樓躍下,衣袂翩躚間,已是輕飄飄落到城中。
那位將士站在城頭,一直目送她離去,看到了她腦后的木制發簪。
發簪沒有多余的紋路,是那么的簡單樸素。
他感慨道:也是,這類仙子神女一般的人物清麗脫俗,又何須用外物來粉飾自己?
……
清遠宛。
陳景手指敲擊在桌面上,思考著自己目前的手牌。
敵方有六位練氣,陳家煉氣五位加上李家那位擅長巫術的煉氣修士。
而己方滿打滿算才三位。
陳守義還有超長前搖,這就意味著陳景要做好一vs六的準備……
而這還只是明面上陳氏煉氣修士的數量,暗地里隱藏了多少位煉氣修士更是不為人知。
畢竟陳峻峰可能有著李氏暗中的支持。
唯一讓他心安的是,當自己修煉時,人形黑霧還是會出現,這說明自己短時間內沒有生命危險。
驀地,書房外傳來一位魘衛的呼喊聲:“少家主,族中有事找你,需要你前往議事堂。”
“何事?”陳景皺眉,接著他的心一下子繃緊,不是他太敏感了,而是前世那么多的案例告訴他……
議事堂那真的是議事的地方嗎?怕是他一去就被抓起來了。
陳景輕嘆一口氣,到了此時,他反倒是不緊張了。
他取來榻上的木劍,掛在腰間。
木質劍鞘表面粗糙,就好像孩童的玩具。
他的手指細細摩挲著劍柄的紋路,要知道,這柄劍可是陪了他十年啊……
男人總喜歡賦予一些物品生命,就像他前世十六歲出社會打工的第一個月,給自己配了一臺電腦,即使這臺電腦后來被他淘汰,但也被放在家中游戲房的玻璃展柜中,因為意義不一樣。
……
陳府。
青磚墁地的議事大廳內,朱漆立柱撐起穹頂。
上首,紫檀木制成的案后,正端坐著一位絡腮胡,眼眶凹陷的中年男子,他的語氣讓人看不出喜怒:“不知仙子此次來我陳家所為何事?”
在他的身后,懸掛著一副鎧甲,鎧甲樣式古樸厚重,上面遍布著大大小小數十道斬痕,顯現著主人曾經的輝煌。
階下兩列族人分坐青氈蒲團,皆是將目光投向下首站立的女子,整個議事廳內的氣氛顯得頗為古怪。
女子一襲白衣,腰間懸掛著長劍,拱手道:“我那弟子劍道天賦上好,師門頗為重視。”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此次前來是為接他回荷韻宮修行。”
此言一出,滿座眾人皆嘩然。
第一時間,左側的一位老人“義憤填膺”的出聲道:“你怕不是瞧不起我們陳家,覺得我們陳家給不了他好的教導和修行資糧。”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女子成了眾矢之。
上首的中年男子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停止爭吵,他似乎有些糾結,遲疑半晌卻笑道:“早就聽聞荷韻宮劍術聞名整個荊州,但陳景是我族嫡系的少族長,實在是怕貴宮誤人子弟。”
他的笑容不懷好意,顯得那么的猥瑣:“不如仙子就在這議事廳里舞上一曲,讓我等見識一下荷韻宮仙子的風姿。”
荷韻宮以劍舞聞名荊州,但陳皓陽說成舞上一曲,分明是帶著些侮辱的意思的。
聽到他說的話,顧婉儀面帶怒容,正欲發作,卻聽到從身后由遠及近傳來的腳步聲。
接著,清朗的男聲傳入殿中:“劍法乃是殺伐手段,豈能用來表演。”
一少年穿著粗布麻衣,腰上掛一木劍,卻顯得臨危不懼,不卑不亢。
他面容清秀,腰桿挺拔,似有沖天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