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劉宏便向兩位老人辭行。

不出所料，岔路口的香燭祭品昨夜并未被取走。

想了想，劉宏從洞天中取出一些梗米果脯，以及剩下的幾斤肉干，又拾起地上的香燭，便徑直朝著圣虎觀走去。

......

圣虎觀距離村子不算遠，約莫五六里山路。

說是圣虎觀，實際并無牌匾，這名字大概也是山腳的村民取的。

除去供奉祖師的祖師殿，便只有兩間屋子供弟子居住。

白小小餓著肚子將道觀打掃干凈后，又轉身朝后山走去。

后山距離道觀不遠有個小墳包，墳包前的木牌上工整地寫著“師傅之墓”。

瞧著木牌上的字跡，白小小強忍心中的悲戚，將不知何時飄到墳前的落葉雜草清理干凈。

“師傅，弟子昨夜又夢到您了...”

她是七年前道人遠游時撿來的，因道觀距離白家村近，師傅便將她取名白小小，那時她才五歲，剛開始記事。

師傅對她很好，吃穿不愁，就是每日修習功課很辛苦。

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誰曾想有天師傅忽然將她喊到祖師殿，匆忙交代了幾句后，就再沒有醒來。

這件事她也不敢告訴白家村村民，生怕消息傳出去，讓師傅的仇家聽到。

不過前幾日她偷偷下山取祭品時，發現岔路口有妖氣殘留，想來是師傅太久沒露面，那些仇家按抐不住了。

以她如今那微末修為，想打贏妖怪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即便告訴白家村的村民，他們又能做些什么？

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兒去？

“師傅，您做了那么多善事，定然是上了天庭當了神仙，若是您能聽到弟子的聲音，便...便像往常一般，施展仙法告訴弟子一聲吧...”

白小小閉著眼睛誠心祈禱，直至肚子又咕咕作響，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

雖然她有些害怕山下的村民，但失去了師傅的庇護，這荒山野嶺已經不適合居住了。

又想到那日在岔路口看到的妖氣，她決定今日便下山，想辦法將如今的情況告知白家村村民。

屆時是去是留，交給村民們決定便是。

想到這兒，她揉著肚子朝道觀跑去，觀內還有幾張師傅留下來的符箓，到時候也一并帶走防身！

“嗯？”剛到道觀外，白小小忽然心頭一顫。

她沒記錯的話，自己離開的時候是關好了門的。

而且...她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觀內飄來一陣香燭的味道。

除此之外，還有肉干的香味。

“是村民嗎？”她皺了皺眉，白家村村民通常只有逢年過節才會進山祭拜，近幾年都是如此。

而且他們很是畏懼師傅，即便上山也不會進道觀，而是會將祭品放在道觀外，兩百步遠的石碑處。

“肯定不是村民！”白小小五歲開始修習功課，到如今也讀了不少書。

再加上師傅的教導，她相較于同齡孩童要聰慧不少。

她將當前的情況一一列出、細心比較，再將各種不合理的猜測一一排除。

只是餓了一天的她，精力已經難以支撐她在思考的同時還關注外界情況，唯獨漏算了觀內之人還會出來。

“小道長，貧道從東土大漢而來，聽聞此間主人降妖除魔神通廣大，特來拜訪。”劉宏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明白這位便是觀中道人的弟子了。

小姑娘身形有些清瘦，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道袍。

身上有修煉痕跡，但明顯不強。

白小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好看的人，明明長著一張弱冠之齡的臉，偏偏又仙風道骨，像是淡泊名利的有道高人。

而且長的好看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對方身上有一種和師傅相似的感覺。

她修習功課的時候問過師傅，師傅說過，這是元神和軀殼磨練至頂峰，只差臨門一腳，便能踏入那人力之極的煉虛合道之境。

念及至此，她砰的一聲跪倒在地：“前輩，救我！”

......

“煉神返虛？”

聽到小姑娘的解釋，劉宏也有些納悶，他不是剛開始修煉沒幾年嗎，怎么就煉神返虛了？

“嗯嗯！沒錯！”白小小嚼著肉干，點了點頭道：“我師傅就是這個境界的大修士。”

“若是再進一步，便能煉虛合道，合道成功便可飛升成仙...師傅是這么說的。”

劉宏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種境界劃分，之前在桃花源時，那龍先生也不曾提起。

“水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關水兒仔細想了想，倒是真答了出來：“若是沒有合道成仙，充其量不過千百年壽命，彈指便是一抔黃土，所以統稱為凡境。”

“而凡人生來如無根之萍，沒有底蘊跟腳，修煉起來無比艱難。”

“想來是某位天資卓絕之人，將凡境細分為數個境界，讓修士們不至于看不到前方道路?！?

“不成仙都是凡境嗎？”這話讓劉宏也是有些無語，但想到這里是西游世界，一切似乎又重新變得合理起來。

修士生于此方天地，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像是察覺到劉宏的想法，關水兒又接著說道：“良人不必擔憂，即便是頭豬，身負與菩薩同源的大神通，又有甘露補全底蘊?！?

“只需按部就班修煉，必然能摘得金仙道果！”

劉宏無語：“你才是豬。”

金仙太遠，他也懶得去細問，畢竟如今還有更要緊的事。

他看向白小?。骸靶〉篱L，你剛剛說救命，莫不是這白虎嶺出現了妖魔？”

“對！”吃下了整整兩斤肉干的白小小點了點頭：“大概是以前的仇家，見我師傅許久未露面，于是生出了歹念?！?

“前輩可藏于觀中，屆時打它們個措手不及！”

“喂它們個措口不及還差不多...”劉宏心底有些無奈，他壓根不會什么攻伐之術，屆時難道要他挽著袖子跟妖怪互毆？

還是說，趁妖怪不注意，將其收入壺中洞天......咦，好像還真可行，畢竟壺中洞天可以容納活物。

就是洞天內空間有限，只希望那些妖怪本體別太大。

不過妖怪的事情先放到一邊，畢竟它們如今還不知道白小小師傅離世的消息。

相較之下，劉宏更關心另一件事：“小道長，不知尊師的遺骸葬在何處？能否讓貧道去祭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