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劍冢吞天
- 我以螻蟻命,斬盡天上仙
- 希夷客
- 6328字
- 2025-06-08 10:07:14
暗河倒映著血色月光,陸厭將最后一塊饕餮鱗片按進鎖骨。皮肉翻卷間,鱗片表面的尸骸紋路與他掌紋詭異地貼合,白骨觀主的殘魂在識海里冷笑:“用我教你的《蛻皮術》扮劍仆?當年我用這招混進玄霄宗藏經閣時,可是連掌燈真人的拂塵都沒掃到破綻。“
河面泛起漣漪,倒影中的少年面皮如老樹皮般皸裂,左眼下方三顆暗紅麻子恰好遮住白骨紋的尾端。腕間灰霧翻涌,在皮膚表面蝕刻出青冥劍派特有的“焚心印“——那是用昨夜偷襲的三名外門弟子命格糅合而成,印紋邊緣還帶著未及消化的劍氣殘魂。
誅命劍冢的青銅巨門在寅時三刻準時開啟,門軸轉動的摩擦聲像老婦磨牙。三百名劍仆背著玄鐵筐魚貫而入,陸厭混在隊伍中間,筐底的欺天符正吸收著劍冢外泄的劍意,將他周身氣血壓至練氣三層——這是劍仆中最弱的修為,卻也是最不容易被劍靈盯上的“活靶子“。
劍林撲面而來的劍氣割得他耳膜生疼。十萬柄古劍倒懸在青銅鎖鏈上,最低的劍柄距地面不過三尺,劍身上凝結的銹跡泛著妖異的紅光,每片銹斑都映著過往劍仆的殘魂。陸厭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發現腳踝處的鱗片正自動剝落,在地面拼出與劍柄相同的倒吊骷髏印——這是饕餮命骨對弒仙劍意的本能反應。
“新來的!“監工的劍鞘突然抵住他后腰,腐藥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把褲腿卷起來。“
陸厭順從地彎腰,右腿小腿肚上,三道深可見骨的潰爛傷口正滲出黑血,傷口邊緣翻卷著半透明的鱗片狀組織——那是他用饕餮鱗片刺破皮膚后,故意任其與劍冢外的腐尸接觸,讓傷口感染上噬劍菌。監工用劍尖戳了戳潰爛處,黑血立刻凝成細小的劍形:“算你懂事,知道在進門前喂飽劍靈。“
藥瓶砸在陸厭肩上時,他清楚聽見瓶中傳來微弱的哭號——里面裝的根本不是金創藥,而是用劍仆指尖血混合劍靈殘魂煉成的“驅銹散“。他將藥瓶揣入懷中,指尖在瓶身暗紋上劃過,白骨紋瞬間解析出煉制法門:取劍仆左手無名指,蘸本命血在劍銹上畫符,可保三日內不被劍靈吞噬。
隊伍在劍林深處散開,陸厭選了片劍柄密集的區域。當指尖觸碰到第一柄銹劍時,劍身突然發出蜂鳴,無數細小的劍氣順著他的指縫鉆入耳膜,在識海投影出前幾任劍仆的死亡畫面:有人被銹劍割破喉嚨,血珠被劍身吸收;有人采集過量劍銹,被劍靈拖入劍冢深處,骨殖被煉成新的劍穗。
“三百斤劍銹,戌時前。“他默念著監工的話,掌心的欺天符突然發燙。那些本該依附在劍身上的銹斑,此刻正像活物般向他的筐里蠕動,饕餮鱗片在皮膚下發出愉悅的震顫——這是吞噬兇煞命后獲得的能力,能將金屬銹蝕轉化為可吸收的精魄。
但就在他采集到第十斤時,右前方突然傳來慘叫。一名劍仆的手被銹劍劃破,鮮血滴在劍身的瞬間,整柄劍發出歡快的嗡鳴,劍刃上的銹跡迅速剝落,露出底下寒光凜凜的劍鋒。劍仆驚恐的臉被劍光映得發青,下一刻,他的手臂連同玄鐵筐一起被吸入劍身,只余半聲慘叫回蕩在劍林。
陸厭低頭看著自己筐里的劍銹,發現每粒銹斑都在吸收他掌心溢出的灰霧,漸漸凝成細小的骨劍形狀。白骨觀主的殘魂突然在識海炸響:“蠢貨!誅命劍冢的劍銹本就是劍靈的食糧,你用兇煞命溫養它們,是想把整個劍冢的劍靈都引來?“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密集的鎖鏈晃動聲。數十柄古劍脫離倒懸狀態,劍身銹跡剝落,露出刻滿咒文的劍刃,劍尖統一指向陸厭的方向。他看見劍刃上倒映的自己,面皮正在剝落,露出底下鱗片覆蓋的脖頸——欺天符的偽裝,正在劍靈的劍意中失效。
“糟了。“陸厭攥緊筐沿,筐底的欺天符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最近的古劍已貼近他鼻尖,劍刃上的倒吊骷髏印與他掌心紋路產生共鳴,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將他的神魂拽向劍身。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想起在白骨觀地牢見過的禁術——
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筐中劍銹上,陸厭低吟:“以饕餮之名,飼汝劍魄。“那些凝成骨劍的銹斑突然爆發出強光,反向刺入古劍的劍格。為首的古劍發出哀鳴,劍刃上的咒文接連崩裂,竟在半空炸成無數血珠,每顆血珠都映著陸厭冷笑的臉。
劍林恢復寂靜時,陸厭的面皮已完全剝落,露出底下半鱗半人的面容。他知道偽裝已失效,卻反而勾起唇角——方才的血祭,讓他“看“見了劍冢核心的景象:一座倒懸的青銅塔,塔頂插著的,正是青冥劍派鎮派之寶誅命劍,而在劍鞘上,刻著與他掌心相同的饕餮圖騰。
將最后一塊欺天符拍在胸前,陸厭背起幾乎裝滿的玄鐵筐。筐中劍銹發出的微光,與他鱗片下的灰霧交相輝映,形成一層臨時的劍意屏障。他抬頭望向劍冢深處,那里的青銅塔正在震動,每道裂縫都在溢出弒仙劍意——那是他此行的真正目標,也是喚醒饕餮命骨終極力量的鑰匙。
監工的哨聲在遠處響起,陸厭混入返回的劍仆隊伍。他能感覺到,那些被他溫養過的劍銹,此刻正順著血脈爬向心臟,在那里與弒仙劍意產生微妙的共鳴。當巨門在身后閉合時,他低頭看著掌心重新凝聚的人皮,麻子下的白骨紋正在發光,像在慶祝即將到來的、與劍冢劍靈的真正交鋒。
暗河的水依舊泛著血色,卻比來時多了幾分灼熱。陸厭知道,方才的血祭已驚動了劍冢深處的存在,而他故意暴露的饕餮氣息,正像誘餌般,吸引著青冥劍派的注意力。當他將筐中的劍銹倒入暗河,看著它們化作流光順流而下時,嘴角終于揚起真正的笑意——
這場偽裝成劍仆的潛入,從來不是為了采集劍銹。那些被他混入劍銹中的饕餮鱗片碎屑,此刻正順著劍冢的排水系統,向誅命劍的封印核心逼近。而他,即將在戌時的劍靈,給整個青冥劍派,送上一份包裹在尸衣下的、鋒利的禮物。
當陸厭的指尖觸碰到那柄埋在腐葉中的殘劍時,劍柄處的銅銹突然如活物般剝落,露出三只嵌在木紋里的琥珀色復眼。瞳孔轉動的剎那,十萬古劍同時發出蜂鳴,倒懸的劍刃上凝結的銹斑如血珠滾落,在空中交織成覆蓋整個劍冢的血色劍網。
“來得好。”陸厭腕間的饕餮鱗片突然豎起,甲胄表面浮現出與劍網相同的倒吊骷髏印。第一波劍氣斬來時,他甚至沒有抬眼,鱗片自動翻卷形成漩渦,將青冥劍派引以為傲的“誅心十三式”劍意盡數吞噬,化作星點熒光融入掌心紋路。
復眼發出不甘的尖嘯,殘劍突然爆發出青光。陸厭感覺有根冰錐刺入眉心,識海深處浮現出無數重疊的畫面:九尾妖狐踏著破碎的仙骨,手中斷劍滴著金色神血;白衣劍修跪在血泊中,手中誅命劍貫穿妖狐心口,劍格處的饕餮圖騰與他掌心紋路完全一致。
“跟著它們。”白骨觀主的殘魂突然在灰霧中顯形,指向那些正在逃竄的劍靈——它們竟化作流螢,紛紛飛向劍冢西北角的枯井。陸厭擦去嘴角溢出的金血,發現指尖被劍氣割破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新生的皮膚下竟流動著與斷劍相同的青光。
枯井周圍的地面刻滿了殘缺的妖族符文,陸厭每靠近一步,腳踝處的鱗片便發出共鳴。井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像是被封印千年的冤魂在呼救。當他扯動纏在斷劍上的鎖鏈時,整座劍冢突然天旋地轉——方才還踩在腳下的土地裂開,露出底下倒懸的巨型劍刃,而他們一直行走的“地面”,不過是這柄弒仙劍的劍鞘!
“咔嚓——”
鎖鏈崩斷的瞬間,斷劍迸發的青光映亮了整個劍冢。陸厭看見劍身上刻著的妖族文字正在重組,最終拼成“弒仙”二字,而在劍刃缺口處,嵌著半塊與他玉牌相同的碎片。上古影像如潮水涌來:
九尾妖狐蘇妄川手持斷劍,在仙界廢墟斬落三名天道使者的頭顱,金色神血染紅了她耳尖的白色絨毛。她的愛徒——青冥劍派初代祖師楚墨,卻在此時從背后刺出誅命劍,劍格處的饕餮圖騰吸收了她的妖血,將她的神魂封印在劍冢深處。
“葬命人,解開封印!”劍靈的嘶吼震得陸厭耳膜生疼,他這才驚覺,眼前的斷劍正是三百年前九尾妖狐的本命法寶,而劍冢的十萬古劍,全是用她的狐毛所化。楚墨為掩蓋弒師真相,將劍冢偽裝成青冥劍派的試煉地,實則是用劍仆的生魂喂養封印。
“原來我真的是……”陸厭盯著斷劍上的狐尾紋,想起在因果海看見的記憶碎片——九尾妖狐在被封印前,將自己的惡尸剝離,化作嬰兒墜入亂葬崗,那嬰兒眉心的白骨紋,正是眼前斷劍的縮小版。
天劫淬劍:逆改劍冢的弒仙劫
“想解開我的封印,就用天劫來煉劍!”劍靈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斷劍劇烈震顫,將陸厭手中的欺天符震向天際。原本晴朗的夜空瞬間被雷云籠罩,第一道紫雷劈落時,陸厭清楚看見云層中浮現出“滅妖”二字——那是天道對上古弒仙者的終審判決。
“來得正好。”他舔去唇角的金血,將劍匣拋向空中。十萬古劍發出悲鳴,劍身的精魄被紫雷強行抽離,如流星般墜入劍匣。陸厭感覺有千萬根鋼針扎入骨髓,鱗片下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妖化:左臂浮現出九尾狐的毛發紋路,右眼瞳孔裂變成豎瞳,而劍匣表面,七道狐尾狀紋路正在緩緩舒展。
第二道紫雷劈中劍匣時,斷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陸厭“看”見劍冢深處的青銅塔正在崩解,塔頂的誅命劍失去封印,化作流光飛向他的掌心。但楚墨的殘魂突然在劍中顯形,用劍修特有的“心劍咒”刺向他的識海:“孽徒!你竟敢復活弒仙劍?”
“當年你背叛師父時,”陸厭握住誅命劍的手突然長出狐爪,“可曾想過,這柄劍上,還留著她教你練劍時的溫度?”
劍匣轟然炸裂,十萬劍靈精魄與斷劍融合,在陸厭掌心凝聚成嶄新的弒仙劍。劍身上的狐尾紋與饕餮圖騰相互纏繞,劍柄處鑲嵌的,正是他從小佩戴的半塊玉牌——此刻已與斷劍缺口完美契合。
天劫的第三道紫雷落下時,陸厭的妖族血脈徹底覺醒。他仰天長嘯,聲浪震碎了劍冢的青銅巨門,露出門外震驚的青冥劍派弟子。那些曾不可一世的劍靈,此刻正溫順地環繞在他身邊,每柄古劍的劍格處,都浮現出與他相同的豎瞳印記。
“劍冢……易主了。”他撫摸著弒仙劍的劍刃,看著劍身上倒映的自己——左臉還是人類模樣,右臉卻覆蓋著銀白色狐鱗,兩種血脈在天劫中達成詭異的平衡。當他轉身時,發現枯井底部浮現出一條通道,石壁上刻著與陸念鎖骨相同的冰魄紋,盡頭處,隱約可見北冥海的波光。
劍靈的殘魂突然在劍中顯形,化作九尾妖狐的虛影:“當年我剝離惡尸,是為了讓善尸轉世成為真正的葬命人,可楚墨那孩子……”她的聲音帶著悔恨,“現在你明白了吧?所謂葬命人,從來都是妖與仙的雙生,而你,正是連接兩界的鑰匙。”
陸厭握緊劍柄,感覺有無數記憶碎片在識海重組:他不是單純的惡尸,而是妖狐用自己的脊梁骨所化,承載著她弒仙的執念;而陸念的冰凰血脈,正是當年與她并肩作戰的仙界冰凰轉世。他們的“兄妹羈絆”,不過是天道編織的謊言,卻在無數次生死與共中,長成了最堅韌的真實。
“告訴陸念,”妖狐虛影漸漸淡去,“無妄海的封印,需要她的冰凰血才能解開。”
當最后一道紫雷消散,劍冢的倒懸劍刃緩緩放平,露出天空中清晰可見的北冥海方向。陸厭看著手中的弒仙劍,劍匣已化作狐尾狀的劍鞘,而他的左掌,不知何時多出了與陸念相同的冰魄紋——那是天劫淬煉時,妹妹的血脈在遙遠的北海與他產生的共鳴。
“哥哥,你在哪?”
腦海中突然響起陸念的呼喚,帶著淡淡的冰焰氣息。陸厭笑了,豎瞳中倒映著劍冢外即將到來的青冥劍派追兵,掌心的弒仙劍發出渴望戰斗的嗡鳴。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所謂的“劍仆”身份徹底終結,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而是真正的弒仙者,是連接妖與仙、善與惡的葬命雙生。
當青冥長老的劍光劈來時,陸厭反手一劍,將對方的本命法寶斬成兩段。劍刃上的狐尾紋閃過,長老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命盤正在被吞噬,而陸厭的豎瞳中,倒映著劍冢深處新浮現的坐標——無妄海最深處的葬命仙宮,此刻正隨著弒仙劍的覺醒,緩緩揭開它塵封三百年的面紗。
第二幕在劍冢的崩塌聲中落幕,陸厭握著弒仙劍走向青銅門,身后跟著十萬柄俯首稱臣的古劍。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僅是北海的冰魄宮,還有那個在記憶中無數次揮劍的身影——九尾妖狐蘇妄川,也是他真正的“前身”,而他與陸念的羈絆,即將在無妄海的封印前,接受最殘酷的天道審判。
楚凌風的劍光撕裂晨霧時,陸厭正在劍冢青銅門前擦拭弒仙劍。首徒的衣擺還沾著劍冢外弟子的血,顯然在他破陣時,已有人通風報信。劍光未至,劍意先至,三縷劍氣直接刺向他眉心、心口、丹田,正是青冥劍派秘傳的“斬命三式”。
“好快的劍。”陸厭側頭閃避,左耳廓被劍氣削落,卻在血珠飛濺的瞬間,看見楚凌風握劍的手腕——那里纏著與陸念相同的冰藍絲帶,正是三日前在北海冰魄宮見過的妖族信物。
首徒的劍招毫無花俏,每一劍都精準預判他的命格流動。陸厭突然驚覺,對方眼中竟泛著淡淡金光,正是青冥劍派“天璇眼”的標志,能看穿修士命盤軌跡。第三劍刺向丹田時,他不得不祭出饕餮鱗片,在胸前凝成骨甲,卻聽見楚凌風冷笑:“以為鱗片能擋住命盤攻擊?”
生死關頭,陸厭胸口的冰焰紋突然發燙。他在識海看見千里外的北冥海,陸念正跪在冰魄宮祭壇上,掌心貼著與他玉牌相連的冰晶,發絲被冰焰托起,像極了記憶中母親祭天時的模樣。
“哥哥,接招!”
少女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開,帶著刺骨的寒意。時間流速驟然減緩,楚凌風的劍招軌跡在他眼中化作金色絲線,每一道都連接著對方命盤中的“青冥劍魄”印記。陸念的神識順著涅槃火橋涌來,在他視網膜上投出半透明的劍招拆解圖:“第二式‘青霜斷’的劍勢會在膻中穴三寸后出現命門裂隙。”
陸厭突然明白,這是冰凰血脈特有的“千里共命”。他故意向左偏移半寸,讓楚凌風的劍尖劃破肩甲,卻在對方錯愕的瞬間,右手如毒蛇般探出,掌心灰霧裹著弒仙劍意,直接按在對方丹田——那里,正是青冥劍派劍魄的核心所在。
“你!”楚凌風的瞳孔驟縮,他感覺有萬千小劍在經脈里游走,每把都刻著與誅命劍相反的倒吊骷髏印。陸厭的灰霧順著劍柄逆流而上,在他命盤上烙下弒仙劍意,那些曾被視為榮耀的青冥劍訣,此刻正被染成妖異的銀藍色。
首徒噴血暴退,手中長劍“當啷”落地。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命盤邊緣竟長出狐尾狀的紋路,與陸厭眼中的豎瞳一模一樣。而遠處劍冢深處,誅命劍突然發出不甘的哀鳴,劍身的饕餮圖騰正在崩解,化作流光匯入陸厭手中的弒仙劍。
“現在你該明白,”陸厭擦去嘴角血跡,弒仙劍在掌心化作狐尾劍鞘,“青冥劍派的劍,從來都不是斬妖的劍,而是斬仙的劍。”
楚凌風看著對方肩甲下露出的狐鱗,突然想起祖師祠堂的壁畫——初代祖師楚墨斬落九尾妖狐的場景,劍格處的饕餮圖騰,竟與眼前少年掌心的紋路分毫不差。他突然福至心靈,跪倒在地:“弟子楚凌風,拜見弒仙劍主!”
劍匣成型的瞬間,青冥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祖師祠堂內,十二柄誅仙劍同時發出蜂鳴,最中央那柄供奉千年的“斬天”突然齊根斷裂,劍身上浮現出清晰的狐尾印記,斷裂處還沾著新鮮的金血——正是陸厭在天劫中滴落的妖族精血。
守祠長老顫抖著捏碎傳訊玉簡,眼中倒映著祠堂壁畫的變化:原本楚墨腳踩妖狐的畫面,此刻妖狐的指尖正點在他命門上,而少年陸厭的身影,正與壁畫中的九尾妖狐逐漸重合。“妖星現世,葬命歸來……”他喃喃自語,突然想起天機碑最新的預言,“原來不是滅世,是弒仙。”
陸厭站在劍冢廢墟上,看著手中的弒仙劍匣——七道狐尾紋路環繞著中央的冰焰印記,分明是妹妹鎖骨處冰藍紋路的鏡像。灰霧深處,初代葬命人的嘆息如潮水涌來:“三百年了,終于有人能讓這柄劍,重新染上妖族的血。”
他低頭望向掌心,那里不知何時多出了與陸念相同的淚痣印記,在弒仙劍的青光中微微發燙。千里之外,陸念從祭壇上站起,看著掌心浮現的狐尾紋路,終于露出釋然的笑——他們終究不是被天道定義的雙生,而是在血與火中,將彼此的印記,刻進了對方的命盤。
青冥山的鐘聲響起時,陸厭背起劍匣。劍冢外,三百名劍仆正圍攏過來,他們眼中倒映著他肩甲上的狐鱗,卻沒有恐懼,只有解脫——那些被劍靈吞噬的生魂,此刻正順著弒仙劍意,回到他們體內。
“該去北海了。”他對著虛空低語,劍匣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指向北方。那里,陸念的神識正通過涅槃火橋傳來溫暖的波動,夾雜著北冥海妖的低吟,以及無妄海深處,葬命仙宮大門開啟的轟鳴。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劍冢,陸厭的身影漸漸融入霞光。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僅是與妹妹的重逢,還有三大派的圍殺、天道的反撲,以及仙界廢墟中,那個關于“葬命雙生”最殘酷也最溫暖的真相。但此刻,劍匣在肩,妹妹在念,他終于可以仰天長嘯——
這一局,執劍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