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家,我不是極樂鳥,而是鵪鶉。
這個念頭常在我心頭盤旋。極樂鳥是有靈性的,能說會道;而鵪鶉只能任人宰割,毫無尊嚴可言。從姐姐成為少主的人那日起,我便從極樂鳥淪為了鵪鶉。
謝家上下,除了幾個老仆,再無人同我說話。我走過庭院,丫鬟們停下低語,投來嘲諷的目光;我路過廚房,廚娘故意將飯菜撒在我腳邊,然后訕笑著說是不小心。這些我都忍了,因為我知道,在這個府邸里,我沒有任何依靠。
那日午后,一名小廝匆匆跑來,說少主召我前去。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或許,少主終于愿意聽我解釋了?帶著這一線希望,我整理了衣衫,前往少主的書房。
推門而入,室內光線昏暗。少主站在窗邊,背對著我,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少主,您找我?“我低聲問道。
“顏樂,“他緩緩轉身,臉上浮現出一絲我熟悉的冷漠,“過來。“
我走到他面前,努力抑制著心中的忐忑。突然,一抹寒光在我眼前閃過,我還未反應過來,一陣劇痛便從手腕傳來。
少主握著一把匕首,劃開了我的手腕。
“少主!“我驚呼,想要掙脫,卻被他緊緊抓住。
“別動,“他冷聲道,“雪煙需要你的血?!?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鮮血滴入一個玉碗中,心中的憤怒與屈辱如潮水般涌來。
“放開我!“我掙扎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不是你的藥引子!“
少主眉頭一皺,一掌打在我后頸,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被扔在書房冰冷的地板上,手腕處的傷口已被簡單包扎。少主坐在案前,神色冷淡地看著我。
“醒了?“他淡淡道,“還能走嗎?“
我強撐著坐起身,頭痛欲裂,“少主為何這樣對我?“
“你的血對雪煙有奇效,“他語氣平靜,似在談論一件尋常事,“能緩解她的心臟痛?!?
我苦笑一聲,“原來我對少主,只有這點價值?!?
他沒有反駁,只是遞給我一個小瓶,“回去休息吧,這是補藥,每日服用?!?
我踉蹌著離開書房,回到自己的小屋。屋內冰冷潮濕,如我心一般荒涼。這半個月來,我幾乎每三日就要被帶去一次,讓少主取血給姐姐治病。每次結束,我都虛弱得幾乎站不起來。
我開始思考逃離謝家的可能?;钪?,健康地活著,或許才是最大的幸福。
正當我收拾行囊時,一名老仆前來傳話。
“小姐,老爺讓我轉告您,“老仆低聲道,“您應當盡力幫助雪煙小姐成為少主夫人,以報父母養育之恩。“
我冷笑一聲,“父親覺得我欠他養育之恩?“
老仆不敢應答,只是低著頭。
“告訴他,“我咬牙道,“我只欠母親的恩,至于他和姐姐,我什么都不欠?!?
老仆告退后,我獨自坐在床邊,望著手中的補藥。盡管心中不忿,但我還是決定服用。我需要恢復體力,才有可能離開這個牢籠。
補藥苦澀難咽,如我這些年的生活。每晚,我強忍著不適將它們喝下,然后在痛苦中入睡,希望第二天能有所好轉。
一周后的清晨,少主親自來看我。他帶來了更多補藥,還有一些珍稀的天才地寶。
“你必須吃完這些,“他站在我的床前,聲音罕見地嚴肅,“你的身體對我很重要。“
我垂下眼簾,不讓他看到我眼中的怒火,“是,少主?!?
他離開后,我開始按照指示服用那些天才地寶。不得不承認,它們確實有效。三日后,我感到體內的力量漸漸恢復,但仍不如從前。
我嘗試著捏碎一個茶杯,發現力量確實有所回復,卻遠不及巔峰時期。這讓我既欣慰又難過。
一天,我決定去浣衣房取回我的幾件舊衣服。如今的我,窮得幾乎一無所有,連換洗的衣物都很少。
在浣衣房門外,我無意中聽到兩個丫鬟的低語。
“聽說了嗎?少主打算取走顏樂的內丹給雪煙小姐。“
“真的假的?內丹取出來,顏樂不就廢了?“
“管她呢,反正少主眼里只有雪煙小姐?!?
我如遭雷擊,雙腿發軟。內丹是我修行的根本,取走它,我將失去所有力量,甚至可能無法存活。
我踉蹌著回到屋內,開始收拾行李。無論如何,我必須離開。
兩件舊衣服,幾枚存下的靈幣,這就是我在謝家十年的全部收獲??粗@些可憐的家當,我苦笑不已。
今夜,我必須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