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大學(xué)校門口。

傍晚六點多，天色將暗未暗，蓉城大學(xué)校門口人流穿梭。

一輛黑色奧迪Q5無聲地滑到路邊停下，在周圍略顯陳舊的共享單車和青春洋溢的學(xué)生群體中顯得格外扎眼。

不少路過的學(xué)生都忍不住投來目光，尤其是男生們，看著這輛明顯屬于校外入侵勢力的座駕，眼神里多少帶了點復(fù)雜的情緒。

車門打開，曹言一身灰色休閑襯衣搭配黑色休閑西褲打扮騷包的從車上下來，倚在車邊，目光隨意地掃過校門。

這讓蓉大的男生們更加的不爽了，有錢還長的帥，一定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富二代。

我們?nèi)卮蟮呐挪粫@么膚淺的……吧。

心中的腹誹還沒結(jié)束，就見不少女生已經(jīng)放慢腳步，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著那個倚在車邊的騷包，還有幾個大膽的女生甚至故意繞道從奧迪車旁經(jīng)過。

有人假裝整理書包，有人不經(jīng)意地撩了下頭發(fā)，還有人已經(jīng)掏出手機準(zhǔn)備上前加對方的好友。

不過還沒來的及付諸行動，就見一個曼妙的身影從校門里走了出來徑直向著那輛豪車走去。

還停留在校門口的蓉大男生們看著那道有些陌生的倩影，好一會兒才有人認(rèn)出來。

“我去，那是藝術(shù)系的小艾學(xué)姐？”

和往日里那個素面朝天、穿著針織衫或格子襯衫的藝術(shù)系冰山學(xué)姐截然不同。

今天的小艾穿了一件款式簡潔卻極具設(shè)計感的中長款黑色吊帶連衣裙，恰到好處地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和圓潤白皙的肩線。

臉上略施粉黛，勾勒出原本就清秀的五官，長發(fā)隨意地披散著，少了幾分平日的隨性，多了幾分刻意修飾后的嫵媚和一絲不屬于校園的成熟韻味。

快速走動間裙擺在晚風(fēng)中輕輕搖曳，既有少女的青澀，又帶著初綻的性感。

“真的是小艾學(xué)姐，她不是一直單身嗎？”

“她今天怎么穿成這樣？”

“那奧迪……不會就是來接她的吧？”

“完了完了，我的女神……”

幾個認(rèn)識小艾的學(xué)弟心碎了一地，竊竊私語中充滿了失落。藝術(shù)系的冰山女神，終究還是要被校外的“野男人”給摘走了。

一直關(guān)注著校門的曹言自然也看到了走過來的小艾，看到小艾今晚的打扮，眼睛不由的一亮。

曹言站直身子，面帶微笑，遠遠的就為她拉開了車門，將小艾扶上副駕駛。

接著不顧那些看著女神學(xué)姐被富二代拉上豪車心碎一地的學(xué)弟們怨念的目光，曹言瀟灑地繞到駕駛座，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車內(nèi)，小艾緊張地攥著裙角，時不時偷瞄正在專注開車的曹言。

她今天這身打扮可是在下午在室友們的集體參謀下，去商場里反復(fù)試穿了十幾套才決定的，連妝容都是在商場找了專門的化妝師化的。

曹言看著小艾上車后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突然開口說道。

“今晚的你很不一樣，非常漂亮。”

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贊賞，小艾的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眼神有些閃躲，帶著幾分不自然小聲囁嚅道：“謝謝。”

“這是我的真心話！”

車子平穩(wěn)地匯入晚高峰的車流。

車內(nèi)雖然放著舒緩的音樂，卻越發(fā)的顯得氣氛有些異常安靜，曹言看著有些緊繃著的小艾，他沒有急著說話，給了小艾一點適應(yīng)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他才主動開啟話題，

“聽說你們藝術(shù)系最近有作品展嗎？”曹言的聲音溫和，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舒緩的節(jié)奏。

小艾聽到這個問題眼睛一亮：“有啊，下個月月初就有一個小型藝術(shù)展，我有一幅水彩畫也會參展。”

“什么主題的？”曹言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小艾興致勃勃地講起了畫作的主題，從繪畫又自然而然地聊到了風(fēng)景，她分享著寫生時去過的美麗地方，接著又說到美食，還聊到一些身邊的趣事，比如室友鬧的小笑話。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小艾，漸漸放松下來，車內(nèi)的氣氛變得輕松而愉快起來，曹言大部分時間都在傾聽，偶爾也說一些自己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

小艾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被他所描述的世界和那份從容自信的態(tài)度深深吸引，看向他的眼神里的崇拜又多了一分。

車子最終停在一家門面看起來有些低調(diào)的餐廳前。

這是一家私房菜館，餐廳內(nèi)部環(huán)境優(yōu)雅安靜，燈光柔和，一共只有十幾張桌子，桌與桌之間距離很遠，還被用簾子遮擋開來，保證了私密性。

好幾張桌子上都早已經(jīng)坐好了人，侍者引著兩人來到曹言早就預(yù)定好的位置。

小艾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父母都是普通的公職人員，平日里生活也算富足安逸，但像這樣充滿格調(diào)與私密氛圍的私房菜館，她確實從未涉足過。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精致的環(huán)境，心里既緊張又興奮。

“這家店是我朋友介紹的，我也是第一次來，”曹言替她拉開座椅，“主打創(chuàng)意川菜，聽說味道不錯。”

“怎么點菜？”小艾小聲的問道，剛才那位侍者將兩人引來后就退去了，桌子上也沒有菜單或者二維碼什么的。

“他們這里沒有菜單，吃什么主要是看老板當(dāng)天采購到什么食材，剩下的就看廚師的發(fā)揮了，我記得你沒有什么忌口的吧，”曹言解釋道。

“如果你有什么忌口的，或者特別想吃的，也可以和廚師溝通一下，要是食材足夠的話一般都能得到滿足。”

小艾有些新奇地眨了眨眼：“這樣啊……那我完全交給廚師好了。”

他們來的時間剛好，現(xiàn)在并沒有很多客人在等，沒過多久，服務(wù)員就掀開簾子進來上菜了。

“你要喝點酒嗎？”曹言問道。

“我一般不怎么喝酒，如果你要喝的話，我可以陪你喝點。”小艾想到出門前室友的交代，如果對方勸你喝酒，就是想要灌醉你，趁機將你拿下。

想到這里她的臉頰不自覺的又紅了起來。

“那就喝點果汁吧，剛好我也開了車來。”

這頓飯吃的很愉快，席間，曹言十分照顧小艾，不時為她夾菜添水。

小艾漸漸放下了最初的拘謹(jǐn)，開始主動講起自己在學(xué)校生活和小時候的一些趣事，曹言專注地聽著，時不時恰到好處地插上幾句見解獨到的點評。

“這道松茸燉雞湯是他們家的招牌，”曹言為小艾盛了一碗，“趁熱喝。”

小艾接過湯碗，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曹言的手。

那一瞬間的觸碰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差點沒拿穩(wěn)碗，她慌忙低頭喝湯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好喝嗎？”曹言含笑問道。

“嗯！”小艾用力點頭，“我從沒喝過這么美味的雞湯。”

“喜歡就好。”曹言的目光溫柔，“下次帶你去另一家店，他們的淮揚菜也是一絕。”

“下次……”小艾輕聲重復(fù)著這個詞，心里泛起一絲甜蜜的期待。

用餐接近尾聲，小艾想起今天的目的是感謝，想要起身去買單。

“哪有第一次約會讓女生付錢的道理，下次你再請我吧。”曹言拉住起身的小艾輕聲說道。

聽到曹言說的約會兩個字，小艾的耳尖緋紅，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裝扮，忐忑期待的心情，可不就是在準(zhǔn)備一場約會。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曹言：“說好了我請的……”

“走吧！”曹言拉著還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小艾，向著店外走去。

小艾看著自己的小手被曹言寬厚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一股暖流從相觸的皮膚蔓延至全身。

她暈乎乎地跟著曹言走出餐廳，夜風(fēng)拂面時才稍稍清醒。

“我們?nèi)ツ模俊彼÷晢柕溃曇衾飵е陲棽蛔〉钠诖?

曹言為她拉開車門，“吃完飯，去江邊消消食。”

將車停在江邊，下了車，兩人沿著江邊鋪設(shè)的步道慢慢走著，月色朦朧，倒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粼粼的波光。

夜晚的江風(fēng)帶著微涼的濕意，吹散了晚餐的熱氣。

周圍很安靜，只有偶爾經(jīng)過的行人和遠處傳來的車流聲。

氣氛在沉默中逐漸變得有些微妙和曖昧。

小艾的心跳一直很快，曹言那句“第一次約會”始終在她腦海里盤旋。

她偷偷看了好幾次身邊男人的側(cè)臉，在心里掙扎了許久，終于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轉(zhuǎn)角，她停下了腳步。

曹言也跟著停下，疑惑地看向她。

小艾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頭，迎上曹言的目光，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言哥，我……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曹言看著她，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卻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隨即，一抹恰到好處的苦澀和脆弱浮現(xiàn)在他臉上。

“小艾，”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沙啞，“你是個好女孩，善良、單純、有才華。但我……可能不是個適合你的人。”

他轉(zhuǎn)過頭，望向遠處模糊的燈火，有些落寞的說道：“你知道的，我父母自小就很少陪在我身旁，可以說，我是在缺乏關(guān)愛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大學(xué)的時候他們又因為意外去世了，這讓我對感情……很沒有安全感。我習(xí)慣了一個人，害怕?lián)碛校驗楦ε率ァ?

小艾靜靜地聽著，看著他側(cè)臉上流露出的那一絲與他平日強大自信形象截然不同的傷感和落寞，非但沒有被他的話嚇退，反而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心疼。

原來，這個看起來無所不能、什么都懂的男人，內(nèi)心深處竟然是這樣孤獨和脆弱。她覺得，他太需要有人來溫暖他，呵護他了。

“我送你回去吧！”曹言語氣有些低沉。

小艾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自己和室友們沒有演練過這樣的情況該怎么應(yīng)對啊。

兩人沉默著走回停車場，曹言將車停在蓉城大學(xué)校門口附近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

車內(nèi)，只剩下空調(diào)運行的微弱聲響。

“到了。”曹言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對小艾說道。

這讓小艾看的十分心疼，她看著曹言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jié)分明，似乎還殘留著背她下山時的力量和溫度。

她再次鼓起勇氣，側(cè)過身，認(rèn)真地看著曹言的眼睛：“言哥，我不怕！”

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你說你沒有安全感，那我就給你安全感！你說你害怕失去，那我就向你保證，只要你不推開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我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曹言認(rèn)真的看著小艾的眼睛說道。

“我不怕。”小艾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卻異常堅定，她鼓起勇氣，主動的伸出手輕輕覆上曹言的手背。

曹言轉(zhuǎn)過頭，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仿佛要看進她靈魂深處，確認(rèn)她話語里的決心：“你不后悔？”

小艾毫不猶豫地、用力地?fù)u了搖頭，眼神清澈而執(zhí)著：“不后悔！”

曹言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不再猶豫。他俯身靠近，溫?zé)岬臍庀⒃谛“哪樕稀?

柔軟的觸感傳來，帶著一絲淡淡的煙草味和他身上獨特的氣息。

小艾的身體瞬間僵住，大腦一片空白，隨即，一股熟悉的、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了上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用手輕輕推開了曹言的胸膛。

曹言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微微后撤。

“對不起……”

小艾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慌亂地?fù)u頭：“不、不是的……，我有些想拉……尿。”

聲音越來越小，想到前幾天的事情，她忍不住想要鉆到車底下去。

曹言看著她羞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臉頰，還有那雙因為緊張和羞澀而水汽氤氳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沒有追問，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她微微顫抖的唇瓣，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現(xiàn)在去哪，回寢室還是……”

小艾咬著下唇，臉頰滾燙，心臟狂跳不止，她看著曹言近在咫尺的臉，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濃烈的氣息。

“隨……隨……便你……”

曹言發(fā)動車子，黑色的奧迪Q5像一頭蟄伏的猛獸，悄無聲息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駛離了燈火通明的大學(xué)城，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