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被帶走后，乾清宮恢復了沉寂。朱元璋站在殿中，目光沉沉地盯著地上的紙箱，心中思緒萬千。

“重八，你是不是還在為那個自稱是洪武帝的人生氣呢？”馬皇后緩步走到朱元璋身邊，語氣中帶著關切。

朱元璋抬頭，見是馬皇后，神色稍緩：“妹子，你認為這個狂徒該不該殺？”

馬皇后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地上的紙箱上：“你的性格我了解，若重八，依你的性子，若此人當真毫無價值，此刻他的頭顱怕是已經懸在午門示眾了。”

朱元璋冷哼一聲：“那狗東西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滿口胡言亂語，還自稱‘洪武帝’，簡直荒唐！他居然敢自稱洪武帝，敢用咱的年號放名字？還說咱是暴君……”

“哼！”朱元璋氣的猛地一拍桌子，不再說后面的話。

馬皇后聞言，眉頭微蹙：“洪武帝？這名字倒是稀奇。他為何如此自稱？”

朱元璋搖頭：“誰知道他發什么瘋！不過是個狂妄之徒罷了。”

馬皇后輕撫丈夫緊繃的臂膀，目光落在那古怪的紙箱上：“此人來歷蹊蹺，言行裝束皆非我朝之風。這些物件......”她拾起一個塑料電風扇，指尖傳來陌生的觸感。

“妹子倒是看得明白。那狂徒雖口出狂言，但他帶來的這些物件...…”說著用靴尖輕踢紙箱，塑料制品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確實透著古怪。”

馬皇后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此人來歷不明，穿著、言行皆無比怪異，確實需要謹慎對待。”

朱元璋不以為然：“不過是個狂妄之徒，胡亂編造的名號罷了，妹子不必放在心上。”

馬皇后卻搖了搖頭：“重八，你想想，他為何偏偏自稱‘洪武帝’？‘洪武’是你的年號，他以此自稱，莫非是故意挑釁？”

朱元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若真是如此，那這狗東西更是該死！”

馬皇后輕輕嘆了口氣：“重八，此事還需慎重。此人既能無聲無息闖進宮來，又能說出這些怪異之言，恐怕背后另有隱情。不如先查清他的來歷，再做定奪。”

朱元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妹子說得有理。咱會讓人仔細查探。”

馬皇后微微一笑，語氣溫和：“重八，你是一國之君，行事需以大局為重。此人雖狂妄，但若能從他口中探出些有用的消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朱元璋神色稍緩：“妹子放心，咱自有分寸。”

馬皇后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紙箱，輕聲道：“這些東西，還是先收起來吧。若是讓朝臣們看見了，恐怕又會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

朱元璋揮了揮手：“來人，把這些東西都收好，除了咱和皇后，誰也不許透露。”

“是，陛下！”一旁的小太監連忙上前，將紙箱抱了出去。

馬皇后看著小太監離去的背影，輕聲說道：“重八，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朱元璋冷笑一聲：“等明天下朝，咱親自審他。若他真是別有用心，咱絕不會輕饒！定會將他明正典刑。”

馬皇后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重八，此人雖狂妄，但言行舉止頗為奇特，或許真有些我們不知道的隱情。你審問時，還需多留些余地。”

朱元璋看了馬皇后一眼，語氣緩和了些：“妹子放心，咱自有分寸。”

馬皇后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她知道，朱元璋雖然性情剛烈，但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那個自稱“洪武帝”的人，究竟是何來歷？他的出現，又會給大明帶來怎樣的變數？

……

另一邊，洪武帝被兩名侍衛押入偏殿，由他們親自看守。

偏殿內，一名大胡子侍衛粗魯地給洪武帝戴上腳鐐和枷鎖。洪武帝試著活動了幾下，鐵鏈嘩啦作響。洪武帝被重重枷鎖壓得直不起腰，忍不住暗罵：“這枷鎖真他娘的沉，晚上還怎么睡？”

“喂，兄弟，你是老朱的親軍都尉吧？”洪武帝試圖套近乎。

大胡子侍衛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哎，別不說話啊。看你這一身特賜的飛魚服和繡春刀，應該是親軍都尉統領吧？你是毛襄還是蔣瓛？還是二虎啊？”洪武帝不理會對方的不耐煩神情繼續問道。

“哦？你認識我？”大胡子侍衛——毛襄，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洪武帝見對方終于接話，心中一喜，繼續問道：“藍玉被老朱以謀反罪處死了嗎？”

毛襄嘴角一抽，冷冷道：“沒有。”

“哦，那看來你就是毛襄了。”洪武帝點了點頭，語氣篤定。

毛襄瞇起眼睛，警惕地盯著他：“你調查過我？”

“沒有，猜的。”洪武帝聳了聳肩，故作輕松。

燭火在毛襄眼中劇烈搖晃。他猛地揪起洪武帝衣領：“妖言惑眾！”

“是不是妖言，毛大人心里清楚。”洪武帝微微一笑，反客為主：“我可以救你一命，但你要把我身上的枷鎖解開，再給我送些燒雞、肉菜、酒和饅頭來。”

毛襄冷笑：“就憑你？也配談條件？本官讓你嘗嘗外面詔獄的七十二道刑具，不怕你嘴硬不開口。”

洪武帝不慌不忙：“你若是想死，盡管動手。還有陛下可是親口說了不允許你們動我！若是你動了手，到時候我能不能告訴你真消息，那可就不一定了。畢竟，你的命不是我的，我不在乎。”

牢房內頓時陷入沉默，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洪武帝表面鎮定，心里卻急得直打鼓：“大哥，你倒是快說話啊！這枷鎖壓得我肩膀都快斷了！”

最終，毛襄妥協了：“好，我答應你。枷鎖我給你解開，飯菜一會兒送來。”

“成交！”洪武帝爽快答應，心里暗喜：總算有飯吃了。

“毛哥，我就跟你說個大概吧，細節我也不清楚。”洪武帝清了清嗓子，“你應該是明朝首任親軍都尉指揮使，早年追隨朱元璋，未來主導了胡惟庸案和藍玉案，牽連數萬官員。最終，你因‘擅權’被朱元璋處死。”

毛襄臉色微變，沉默片刻后，語氣緩和了些：“多謝。飯菜一會兒送來，我先告辭了。”

他知道，眼前之人所言非虛。朱元璋的行事風格，確實如洪武帝所說。若自己繼續如此，下場恐怕只會更慘。

然而，即便知道了這些，他也無法改變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毛襄離開牢房后，心中思緒萬千。洪武帝的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身為親軍都尉指揮使，早已樹敵無數，若真如洪武帝所言，自己最終會成為朱元璋鞏固權力的犧牲品，那他的結局恐怕比死更慘。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冠，朝乾清宮走去。無論如何，他必須將此事稟報朱元璋。

乾清宮內，朱元璋正坐在龍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神情冷峻。見毛襄進來，他抬眼問道：“毛襄，那狗東西可招了？”

毛襄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回陛下，那人尚未招供，但他……說出了一些奇怪的話。”

“哦？”朱元璋眉頭一挑，“他說了什么？”

毛襄猶豫片刻，低聲道：“他提到了胡惟庸案和藍玉案，還說……還說臣最終會因‘擅權’被陛下處死。”

朱元璋聞言，眼中寒光一閃，手中的玉佩也被他捏得更緊：“他還說了什么？”

毛襄低下頭，聲音更加低沉：“他還說，他可以救臣一命，但條件是解開他的枷鎖，并給他送些飯菜。”

朱元璋冷笑一聲：“這狗東西倒是會耍花樣！毛襄，你可信了他的話？”

毛襄連忙搖頭：“臣不敢！臣只是覺得此人言行怪異，或許背后另有隱情，故特來稟報陛下。”

朱元璋沉默片刻，緩緩站起身，走到毛襄面前：“毛襄，你跟了咱這么多年，咱待你如何？”

毛襄心中一緊，連忙答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萬死難報！”

朱元璋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深意：“你知道就好。咱能讓你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也能讓你從這位置上下來。至于那狗東西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毛襄額頭滲出一絲冷汗，連忙叩首：“臣明白！臣絕不敢有二心！”

朱元璋揮了揮手：“起來吧。那狗東西既然敢在咱面前耍花樣，咱自有辦法讓他開口。你去準備一下，明日下朝后，咱親自審他。”

“是，陛下！”毛襄站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走出乾清宮，毛襄長舒一口氣，但心中的不安卻絲毫未減。他知道，朱元璋的話既是警告，也是提醒。自己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早已深陷權力斗爭的漩渦，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他抬頭望向天空，心中暗想：“洪武帝……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若你所言為真，我又該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