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水縣
李錦離自西山洞歸來后,便一頭扎進閉關修行之中。
河底洞府內,他盤坐在寒玉蒲團上,周身縈繞著氤氳靈氣,仿若與周遭的天地融為一體。
他日夜參悟三才劍陣的玄妙真諦,玉簡上晦澀難懂的劍陣圖譜,被他反復推演。
每一個劍招、每一處變化,都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重組。
與此同時,他將收獲的玄元丹盡數取出,丹藥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仿若蘊含著天地精華。
隨著他運轉功法,玄元丹化作縷縷精純的藥力,緩緩融入經脈,游走于四肢百骸,不斷淬煉著他的筋骨與修為。
時光在修煉中悄然流逝,半月有余的時間里,洞府中唯有他專注修行的身影。
偶爾得閑,他會通過那枚傳訊玉簡,與小燒杯聊上幾句燒,這也成了枯燥修行生活中難得的調劑。
李錦離從劍陣演化中脫離出來,便見到石桌上那枚傳訊玉簡又雙叒亮起紅光。
他將一道真氣射入玉簡,狹窄的石室中便響起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道友~我這玄冰困龍陣大抵是太久沒有運轉了,真氣每日都在損耗,而且水流不止,你說該如何是好?”
李錦離回了一句,“無妨,在下單手可解!”
煙霞洞內光影搖曳,紅鱗捧著傳訊玉簡慵懶倚榻,輕紗裹著飽滿身軀,胸脯劇烈起伏,藏著勾魂的韻律。
她面色泛紅,雙腿不自覺的合攏。
近些日子以來,她似乎對這種交流方式有些欲罷不能。
這是一種感覺。
紅鱗道:“可玄冰困龍陣它有自己的意識,水浪翻涌,道友僅憑單手恐怕無法將其鎮壓。”
老子單身一百年的手速都搞不定?
李錦離聞言嘴角上揚,“若我出法寶助陣,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
李錦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輕彈,將劍陣古籍收入懷中。
抬眸望去,一座巍峨恢弘的建筑赫然矗立眼前,暮色為其鍍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只見飛檐翹角恰似靈動的游魚擺尾,層層疊疊的青灰色磚瓦泛著冷冽的光澤,在暮色的浸染下,更顯莊重肅穆。
建筑外墻布滿暗紋,細細端詳,竟是無數栩栩如生的鯉魚浮雕。
那些鱗片在光影的交織下,似有流光溢彩之態。
魚尾掀起的浪花雕琢得細致入微,仿佛下一刻,這些鯉魚便會沖破墻壁,遨游于天地之間。
正門上方,鎏金匾額熠熠生輝,“有求必應”四個大字蒼勁有力。
筆鋒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似在向世人宣告著此處的靈驗與神圣。
建筑四角,各立著一尊石頭雕成的持劍魚人。
它們身披堅硬的鱗甲,魚鰭幻化成鋒利的劍刃,散發著森然寒意。
氤氳霧氣如輕紗般繚繞四周,整座建筑仿若隱匿于云霧中的神秘龍宮,神圣而莊嚴,透著一股令人不敢褻瀆的氣息。
李錦離內心非常滿意。
這座氣派的錦鯉祠歷時月余終成氣象。
自丹辰子圍困涇水縣之后,錦鯉神君徹底揚名,本地鄉紳富商感念神君庇佑,紛紛慷慨解囊。
祠堂飛檐斗拱間,可見鎏金的魚鱗紋路,琉璃瓦在陽光下流轉著霞光。
其規模之宏大、雕飾之精巧,相較初定的藍圖竟擴充了一倍有余,儼然已成涇水縣最莊嚴肅穆的仙祠。
李錦離袖中靈識微動,一道傳音劃破長空。
須臾間,水生從錦鯉祠內匆忙趕來,只見他身著月白緞面道袍,領口袖口繡著金線錦鯉紋,束發玉冠泛著溫潤光澤。
曾經的少年,束發之后,眉目間褪去了幾分青澀,舉手投足間盡是仙家童子的端方氣度。
他深知自己身負神君侍者之名,每日晨起必精心打理儀容,衣袂不容沾染半分塵埃,生怕折損了錦鯉祠的威嚴。
來到岸邊,水生納頭便拜,“拜見神君。”
李錦離負手而立,望著少年穿著一身月白道袍,忽而輕笑出聲:
“幾日不見,倒養出幾分貴氣了,聽聞你家門檻都快被媒婆踩穿,可是真的?”
水生耳尖瞬間泛紅,慌忙垂首斂袖,連聲道:“全賴神君庇佑!全賴神君庇佑!”
“錦鯉祠的竣工儀式何時?”李錦離忽而轉了話題。
“明日吉時!”
李錦離頜首:“務必將此消息傳遍涇水縣,屆時我會顯露真身。”
“神君請放心,狐仙大人和我們錦鯉村的村民早在幾日前便將消息傳了出去。”
水生話語間難掩興奮,全然忘了自己正是“錦鯉村”新名的提議者。
那個由涇水河畔三座村落合并而成的仙鄉,連土地廟都翻修成了神君分祠。
李錦離頷首正要開口,卻見水生突然攥緊了衣擺,喉結滾動半晌才憋出半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昨日去縣府遞帖,本想請趙大人觀禮,”少年咬著下唇,袖口被攥出褶皺,“誰知剛報上名號,就被惡毒家丁轟了出來。”
惡毒的不是家丁,惡毒的是咱們青天老爺趙大人……李錦離笑道:“我親自去請,既是父母官,理當請他來為這盛典添彩。”
……
玄色夜幕垂落趙府,月光似輕紗籠罩庭院。
兩道人影背對而立,衣袂在夜風里獵獵作響。
一人周身縈繞著青色真氣,如鬼火跳動,透著刺骨寒意。
另一人真氣散發璀璨金光,似烈焰翻涌,兩者真氣交織碰撞,在空氣中激蕩出細密的漣漪,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你非要這么做?”
“實在難以阻擋百姓們的熱情。”
“明日便是縣衙重建竣工之日,百姓全去了你那里,你讓我怎么辦?我堂堂涇水縣父母官……”
“非走青云路不可嗎?”
“我以前沒得選擇,但現在我想走儒道,做一名讀書人。”
“正經讀書人?”李錦離轉身。
“李兄,需要你去請玄曦仙子幫個忙。”趙長卿同樣轉身。
“說來聽聽。”
趙長卿沉吟了一陣,道:“當初我發現的那處世界裂縫還在,那時我只拾到部分骸骨以及青玉古卷。”
“我篤定規則大幕的縫隙后是一具完整骸骨,以及這具骸骨所攜帶的全部機緣,我只取儒家修行法門。”
“規則大幕是一道天塹,絞殺一切生靈,想去取機緣……無異于找死!”李錦離這些日子也惡補了相關知識。
趙長卿道:“所以需要玄曦仙子相助。”
李錦離問:“她如今跌至大乘境,能有什么辦法?”
“本源真火!”趙長卿繼續道:“太陽真火的本源無關乎實力強弱,其本質便是能焚盡一切物質,當然真火也在規則之內,不可能燒穿大幕,但這里是一處縫隙,只要撐開這條縫隙,我便能嘗試用青玉古卷,或者你用那頁神秘經文,牽引大幕對面的機緣掉落,絕對可以嘗試。”
他幽怨的補充:“你可是挖了我的修行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