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蘇澈都對于自己的認知并不清晰。

記得曾有一次，和秦楠走在大街上，去買鞋。

走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秦楠拽住了自己，并且用匪夷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么了？”

“不是哥們，你沒有看見嗎？”

“看見什么？”

“剛才有個小姑娘拿著手機跑過來，找你要二維碼，說了不到一個字，就看你繼續(xù)往前走了。一秒都沒有停下。”

秦楠道：“估計給人整自閉了，挺可愛一小姑娘。”

“是嗎？”

…

類似這樣的事，蘇澈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

說起來，自己似乎傳承了父親的部分天賦，以及母親的顏值。

有一次在家里問母親，“老爹長什么樣？帥嗎？你為啥會看上他？”

母親嗤笑一聲，連連搖頭：

“帥有什么用？帥到一定程度就會招蜂引蝶了，小澈，你以后可千萬不要沉迷打扮，否則大浪來了，媽媽可幫你攔不住。知道嗎？我不想讓你像蛋糕一樣，一人一塊，被瓜分得連一滴奶油都不剩。”

“噢…”

回憶如思絮，飄浮在腦海。

蘇澈能記得住的，唯有腳下一步步踩踏而出的地面，

還有童年到現(xiàn)在，那屈指可數(shù)的幾幕靚麗美景。

「日落色」。

「琴聲」。

「伊利克斯」。

——

「原創(chuàng)。」

「撫慰。」

「暖聲線。」

——

「長發(fā)。」

「背影。」

「Rojita。」

——

以及，

Live視頻上，睜大眼睛也無法分辨的模糊容顏。

【唉。】

蘇澈輕嘆。

因頂級的美好而將審美拔高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自己一樣，對方定然也是一樣。

所以在那之后，

自己的心變軟許多，

哪怕偶遇遍體鱗傷的小貓小鳥，

也會讓自己快節(jié)奏的步伐漸漸放緩，駐足停留。

“學弟，你覺得，臺上幾組隊伍的水平如何？”

時間已過半場，剛剛上過臺的隔壁樂隊也已將用完的琴裝包送了過來，任由蘇澈調(diào)試。

蘇澈平放著腿上的PRS，用印花紙巾擦拭著琴弦上女吉他手的手汗，

反復擦拭，直至指板也徹底全干。

說道：“還好。”

“哈。”

俞汐笑了。

很喜歡這種對話，

這種可以探究學弟內(nèi)心想法的過程，令人十分沉迷。

“只是還好嗎？”

她端起一杯熱騰騰的紅茶，笑瞇瞇問道。

“嗯，讓我排序的話，小妹妹們的ACG隊排最后，

外國語那邊的朋克隊倒第二，

工科那邊的男生隊伍水平挺高，硬搖滾，占中游吧；

然后就是一本大學的幾位學霸，玩數(shù)學搖滾的，對效果器理解不錯，能給到正第二。”

蘇澈漫不經(jīng)心的評價道：

“最猛的是那個藍鯨技校的三人隊，那個雙踩鼓手確實有實力，而且這隊玩的前衛(wèi)金屬吃技巧，雖然主唱唱的不好聽，但琴彈得還是不錯的。BPM能有170左右。”

“嘖。”

不知怎么，俞汐的嘴角，笑意更濃。

想聽的就是這個。

畢竟在整個學校里，甚至是整座大學城里，能在音樂方面達到同頻的人，不會超過兩根手指。

“那么學弟認為，若要你組建起一個隊伍，怎樣的隊伍，才是你理想中的、能夠?qū)⒏鞣矫娑颊橹镣昝罎M意的成員構(gòu)成呢？”

“這個問題嗎？”

蘇澈停下了調(diào)整背帶扣的動作，

陷入了相對認真的思索。

回憶著自己從小到大的練琴生涯，

他嚴謹?shù)溃?

“雖然我沒組過隊伍，對于成品隊的經(jīng)驗幾乎等同于無。但我看過不少Live，也對我心目中的完美團隊有著非常清晰的定位，硬要說的話，可以參考「花青」。”

“哦？”

俞汐怔了怔，“那是什么？一個隊名嗎？”

“嗯，一個并不存在的隊伍，只在某些文學作品中呈現(xiàn)過。但我想找的成員，與其中描述所差不多。”

看著學姐更加迷茫的表情，他直接總結(jié)道：

“我需要「向心力」十足的隊友。”

“向心力？”

“嗯。”

“比起穩(wěn)定的節(jié)奏、飚飛的高音、華麗的SOLO、扎實的低頻，我更在乎的是，一個團隊中的幾人有無向心力，是否大家的心都在朝著同一個目標凝聚。

如果不能，那么就算隊里人人大觸，也遲早會分崩離析。”

蘇澈給出了自己的觀點。

聽得俞汐更是一愣。

因為嚴格來說，自己就算得上是他口中的“大觸”了，

指一人能夠同時駕馭多種風格，鋼琴十級起步，英皇演奏全通，視唱練耳拉滿，作曲原創(chuàng)精通。

但這樣的水準，居然在他的口中也并不一定能被精準選中嗎？

畢竟“向心力”這樣玄乎的東西，若等比轉(zhuǎn)換為“志同道合”、“目標一致”，那也太難了吧？

喜歡的音樂風格相同就是一大關(guān)卡了，誰又能保證大家的初衷一模一樣呢？

難道不一樣，就無法成為他心中的完美隊友嗎？

俞汐蹙了蹙眉，

頗感不理解。

“所以學弟，現(xiàn)在依然沒有隊伍，是因為尚未找到心里合適的人選嗎？”

她旁敲側(cè)擊道，

“我覺得，如果想讓隊里動輒4到5人的目標全部一致，可能要比戀愛生子還要麻煩的哦？”

“當然。這個難度系數(shù)我懂的。”

蘇澈表示贊同，“不過我并不是因為找不到隊友而不組隊伍，我的身邊，能作為隊友的存在，至少有3位。

我啊，單純是由于平日里太忙，要賺錢，所以才不得不先把愛好放放，僅此而已。學姐還是不要多想了。”

他試圖讓俞汐明白，自己哪怕能彈琴，也依舊沒有功夫組隊。

而且關(guān)于隊友，

掰起手指頭細數(shù)，

除了曾經(jīng)發(fā)出過邀請的女網(wǎng)友，在不考慮實力的前提下，就算以后陪元瀟和安晴組起來，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人選的。

當然，顧織若是修煉有成，那還差個鼓手不就成型了？

而且還是雙吉他、一貝斯一主唱，不要鍵盤的J-rock/J-pop滿編。

比起現(xiàn)成的選手，蘇澈更喜歡自己帶。

【沒人不喜歡養(yǎng)成系隊友。】

【尤其是乖巧懂事的那種。】

他搖了搖頭。

怕俞汐不信似的，再次強調(diào)：

“學姐，我知道你可能對于靠譜的選手有所需求，但我這邊的話，就算可以彈琴給你聽，其它的事我也幫不了的。成年人的生活沒有選擇。”

“是嗎？”

正待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把話說透了的時候，

學姐卻是不知怎么，

更加的有興致了。

只見她身體前傾，帶著那難以避退的幽香，

逼近式的盯向他的雙眼，

思維如電，跳脫道：

“也就是說，如果你不缺錢了，或者我?guī)湍惆彦X的問題給解決了，你就愿意和我組隊了，是這個意思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