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

見陸千千不搭理，蘇姨娘又喊了一聲，這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陸千千嘴角微微抽搐，不是，滿屋子女人，她勾引誰呢。

陸千千抬起眼皮，方才粗略看一下覺得她花枝招展滿頭珠翠，這再仔細一看。

這蘇姨娘簡直穿得跟個移動的首飾鋪子似的，金釵玉簪叮當作響。

尤其那對玉鐲子又水又碧綠，看得她陸千千直眼饞。

這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一個妾比主母還受寵似的。

——陸夫人聞言的手又明顯僵了一下。

劉媽媽立刻上前一步，硬是擋著蘇姨娘不讓上前。

劉媽媽語氣冷冽：“蘇姨娘，小姐剛醒，受不得驚擾，你還是先回吧。“

蘇姨娘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立刻蓄滿了淚，活像誰欺負了她似的：

“小姐，奴婢只是太擔心六小姐被夫人訓斥了...”

陸千千心里白眼翻了又翻，這演技放現代不拿奧斯卡影后都對不起她這么賣力演出。

等等……這綠茶發言……

完了，原來是勾引她來的。

陸千千拍了拍陸夫人手背，又虛弱地咳嗽兩聲，成功吸引了蘇姨娘注意。

“這位...穿的比宮里娘娘還要珠光寶氣，又自稱奴婢的就是咱們府里頭大名鼎鼎的蘇姨娘？”

陸千千將蘇姨娘由頭到腳打量一番。

蘇姨娘臉色一僵：“六小姐不記得我了？”

蘇姨娘隱隱覺得不安，好像今日來錯了地。

陸夫人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隨即又有些看不慣蘇姨娘模樣：

“千兒，這就是你父親的蘇姨娘。”

“哦～“陸千千拖長了音調，突然道：

“原來就是府里頭底下人在討論的那個，父親年輕時在鄉下定的娃娃親，后來嫌貧愛富悔婚，等父親當官了又死乞白賴貼上來的蘇姨娘。”

屋內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

蘇姨娘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唰地白了一片，嘴唇哆嗦。

阿芽在陸千千身后倒吸一口涼氣，這位小姐今天撞邪不是一般的厲害，什么話都敢說。

陸夫人估計沒想到陸千千這么敢說，手里的帕子絞成了麻花，又解氣又擔憂。

這話換旁人說她倒是暢快。

換了自己女兒說，只怕這狐媚子一轉身就哭哭啼啼的告狀，那瞎了眼的夫君又責罰自己的女兒。

“六小姐怕是病糊涂了...”蘇姨娘強撐著笑容，聲音卻有些發抖。

陸夫人聞言柳眉倒豎，指著蘇姨娘就罵了一頓：

“住嘴！你罵誰糊涂了！？別以為老爺寵著你你就翻了天了！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還不趕緊滾出去！”

陸千千伸手攔一臉天真：“那蘇姨娘說說，府底下的人哪句說錯了？是蘇姨娘沒定過親，還是沒悔過婚？還是沒給父親當了妾？

姨娘說出來，我替姨娘去父親跟前求個公道，讓父親好好整治一下這底下那群亂嚼舌根的長舌婦。”

蘇姨娘嘴唇哆嗦著，眼淚說來就來：“六小姐明鑒，夫人，奴婢...”

“哭哭哭，老爺又不在這，一天天哭喪給誰看。”

陸夫人又不耐煩開口，聲音不輕不重，卻滿滿厭惡嫌棄。

蘇姨娘一臉懼怕看，話卻一點也不含糊：

“六小姐剛醒，需要靜養，那奴婢先回去了，六小姐不要輕信讒言，奴婢心里一直是最疼六小姐的。”

陸夫人鼻腔吐出來的氣越發粗大

蘇姨娘不甘心看了陸千千一眼，行了個禮扭著腰走了。

那背影，我見猶憐的委屈。

蘇姨娘一走，陸夫人立刻轉身握住陸千千的手：

“千兒，你...你真的不記得了？娘跟你說，這蘇姨娘她……“

陸千千點頭：“我真不記得了，但一個妾室穿的如此張揚，話里話外都是挑撥你我二人關系，我是娘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血，我是忘事了，但我還沒糊涂。”

陸夫人眼圈又紅了，高興得直抹眼淚：“忘了好，忘了好...那些糟心事記著做什么。”

在一旁阿芽欲言又止，她們府上這位千金小姐糊涂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前就一天到晚追著蘇姨娘身后跑，夫人得的上好翡翠手鐲，她轉身就送了給蘇姨娘，還說蘇姨娘配。

更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說什么要不是夫人插足，這蘇姨娘就是正頭夫人，她就該由蘇姨娘生下來。

人忘事了又不是被驢踢了，還能變聰明？

“劉媽媽有話要說？”陸千千看著劉媽媽一直欲言又止。

“小姐今日...與往日大不相同。”劉媽媽斟酌著詞句。

陸千千心虛，咳嗽一聲虛弱不堪帶著幾分感慨：“死過一回的人，能一樣嗎？”

這話說得屋里又一陣沉默。

陸夫人拍了拍陸千千背：“阿彌陀佛神仙保佑，明日我就去清云觀上香，多添點香油錢。”

臨走前，劉媽媽在門口塞了一袋銀子給阿芽，阿芽麻利的揣進兜里。

“月兒不在了，這小姐身邊還缺個一等丫鬟，你還算機靈，辦的事也漂亮。

日后就由你替了月兒的位置，跟在小姐身邊好好伺候小姐，伺候好了，夫人少不了你的賞。”

阿芽喜笑顏開，一臉諂媚：“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伺候，絕不會讓小姐受小人挑唆蠱惑。”

阿芽心里喜滋滋的，真是發財了。

小姐就該早上吊的。

近身伺候的秋容就出去偷賣個首飾的功夫，回來就發現阿芽就直接替月兒的位置，一下壓過了她。

不就是一個打掃的三等丫鬟！居然敢趁讓她熬藥端藥的功夫爬了墻！

秋容恨得一口銀牙咬的死死的。

好不容易熬走了月兒，居然被一個不知哪來的阿貓阿狗截了胡！

一個下午，阿芽繼續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講了家里有個寵妾滅妻的渣爹，有個書癡大哥，紈绔二哥，花心浪蕩三哥的事全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陸千千聽的眉頭緊鎖，頭疼！

阿芽正說累歇著喝口茶，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穿著錦緞袍子的年輕男子風風火火闖了進來，身后跟著個慌慌張張的小廝。

“六妹妹！聽說你醒了？”

阿芽不等陸千千迷茫的眼神，就立馬附在耳邊道：

“這是三少爺。“阿芽低聲提醒，“也就是您嫡親的三哥。“

親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