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馬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走回辦公室。

桌上的面已經坨了，只好加點熱水，攪一攪再吃。

可是這么一搞，拌面難吃極了。

吃了兩口，馬良就將拌面蓋好，裝進袋子，拿著它，走出公司外，去找燒烤攤。

公司附近肯定是沒有啥吃的，他先打車，直接去了大學城附近。

那邊夜里攤子很多，而且馬良也相當熟悉。

買了兩百多塊錢的燒烤飲料，他也就直接回去了。

一刻鐘后，回到公司，馬良哼著小曲，大口大口地吃著燒烤，只覺得生活美滋滋。

可是剛吃完十串羊肉，他手機突然響了。

馬良現在聽到鈴聲非常頭疼，尤其是在下班后，就更頭疼了。

擦了擦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沒想到電話竟然是索尼那邊的人打來的。

馬良想了下，還是接通了。

“喂，是馬導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火星救援》特效整合的差不多了，你可能過來瞧瞧，不行再整改。”

索尼分公司的員工很客氣，不知道是不是被吩咐過。

馬良抬起頭，靠在椅子上，“嗯”了一聲，說道：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就過來。”

索尼分公司的員工也很懂事，見馬良定了調子，也不再多說廢話，浪費時間，便先掛了電話。

馬良放下手機，眉頭微蹙。

他算了算時間，感覺按照之前的制作進度，應該沒這么快才對。

這都提前了近一個月了，實在是太快了些。

不過想著想著，他又拿起燒烤，繼續啃了起來。

“想太多也沒有，不如啃燒烤。”

“烤雞翅膀，我最愛吃……”

吃完之前吃到一半的羊肉串，馬良搖頭晃腦，又繼續吃起烤雞翅膀，頗有點周星星的味道。

清晨六點半，鬧鐘還沒來得及發出尖銳的聲響，馬良就已經掀開了被子。

昨晚啃完最后一串烤雞翅膀時，他特意將手機調至震動模式，生怕再被午夜來電驚擾了難得的好覺。

窗外的天色還帶著墨藍，他套上運動服，踩著運動鞋走進電梯。

公司樓下的小花園里，晨霧還未散盡，他沿著環形跑道慢跑，耳機里放著老掉牙的搖滾樂，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帶走了最后一絲睡意。

回到辦公室時，晨光已經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駁的光影。

他用冷水拍了拍臉，看著鏡子里還算精神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洗漱完，馬良直接開車去往索尼分公司。

車程比預想中順暢，上午九點整，馬良的車穩穩停在索尼分公司樓下。

這棟玻璃幕墻的寫字樓在陽光下透著股科技感，他熟門熟路地刷了訪客卡，直奔頂層的特效制作樓層。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一股混合著咖啡、速食面和淡淡汗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走廊兩側的辦公室里，燈光亮如白晝。

馬良放慢腳步，透過玻璃隔斷往里看，只見數十個工位上，男男女女們大多頂著黑眼圈，頭發油膩地貼在額角，有人趴在鍵盤上打盹，有人一邊盯著屏幕一邊機械地往嘴里塞能量棒，活像一群剛從喪尸電影里走出來的角色。

“喲，這是熬大夜了啊？”

馬良推開門，調侃著說道。

正在調整參數的特效師們嚇了一跳，轉頭看到是他，臉上先是一愣，隨即擠出幾絲尷尬的笑容。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下巴上長著胡茬的小伙子揉了揉眼睛，苦笑道：

“馬導您可來了……我們這都連著熬了半個月大夜了，就等您來驗收呢。”

“看你們這樣子，跟被喪尸追了三條街似的。”

馬良走到一臺工作站前，屏幕上正播放著《火星救援》里主角馬克在火星表面種植土豆的場景，沙土的顆粒感、植物嫩芽的光澤都細膩得驚人。

“怎么著，索尼為了趕工，連覺都不睡了？”

一旁的外國特效師笑道：

“馬導您是不知道，這次項目獎金太誘人了……尋常三倍工資，比國內多了十倍還多呢。”

他頓了頓，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睡著的監工，壓低聲音補充道：

“我們總監說了，只要提前完工，還有額外績效。”

馬良挑了挑眉。他之前就聽說索尼財大氣粗，對待項目向來舍得砸錢，但親眼見到這些特效師為了高薪如此拼命，還是有些感慨。

“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可眼前這些人，雖然一個個面色憔悴，手指卻依舊在鍵盤上敲得飛快，眼神里閃爍著對“獎金”二字的渴望。

“行吧，知道你們是為了錢。”

馬良拍了拍那個戴眼鏡小伙子的肩膀，說道：

“不過也得注意身體，別錢沒拿到手，先把自己送進醫院了。”

小伙子嘿嘿笑了兩聲，顯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在他們看來，能在索尼接到這種大項目，拿超高的加班費，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至于馬良說的“身體”，在赤裸裸的美金面前，似乎沒那么重要了。

馬良不再多言，他知道，在金錢的巨大誘惑面前，任何關于“健康”的勸說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特效團隊的負責人已經將幾個關鍵場景的最終版本調了出來。

第一個場景是火星風暴。

暗紅色的沙塵如同海嘯般席卷整個畫面，金屬質感的火星車在風暴中劇烈搖晃，車身上的劃痕和凹痕在光影下顯得無比真實。

馬良湊近屏幕，仔細觀察著沙塵粒子的運動軌跡和光影反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按照之前的制作周期，這樣復雜的流體特效至少還需要兩周時間打磨，可現在呈現出來的效果，竟然已經達到了他預期的九成以上。

“不錯啊，這風暴的質感比我想象中還好。”

馬良忍不住贊嘆道。

醒著的特效師們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又自豪的笑容：

“馬導，我們用了最新的流體模擬算法，并且增加了三倍的渲染節點。為了趕進度，我們幾乎調用了分公司所有閑置的服務器。”

說完，有人給馬良指了指屏幕上風暴中火星車表面的反光，解釋道：

“您看這個金屬反射，我們特意采集了真實火星車材料的數據，確保每一道光線都符合物理規律。”

馬良點點頭，繼續看下一個場景。

馬克在火星基地里種植土豆的特寫。

嫩綠的芽苗從紅色的土壤中鉆出，每一片葉子的脈絡都清晰可見，水珠在葉尖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更讓他驚訝的是，土壤顆粒之間的縫隙和質感，竟然和他之前在 NASA資料里看到的火星土壤樣本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植物生長的動態捕捉……”

馬良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你們是怎么做到在這么短時間內，把植物細胞生長的細節都做出來的？”

漢斯苦笑了一下：

“我們找了植物學專家做顧問，并且啟用了 AI輔助建模。不過最關鍵的……還是錢。”

他攤開手：

“為了買這些數據和算法授權，以及支付專家的顧問費，我們這次的預算超了不少，但幸好效果出來了。”

馬良沉默了一會，笑道：

“整體效果超出我的預期。”

馬良站起身，在房間里踱步，

“不過……前面有幾個場景，就是馬克剛登陸火星，走出艙門的那一段，我覺得光線處理得還可以再細膩一點。”

他走到一塊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快速勾勒出火星日出時的光線角度，

“這里的晨曦，應該帶著點淡紫色的暈染，而不是純粹的橘紅色。還有艙門打開時，內外氣壓差導致的空氣擾動，那個熱浪扭曲的效果，能不能再加強一些？”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特效師們就發出一陣低低的哀嚎。

一個小伙子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呻吟：

“馬導……還調啊？我們都快熬成人干了……”

“就是啊馬導，差不多就行了唄，這效果已經夠好了。”

另一個地中海也跟著抱怨。

“錢不是問題。”

馬良打斷他，語氣平靜：

“只要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我會讓索尼繼續付三倍工資。”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哀嚎的特效師們瞬間來了精神。

那個趴在桌子上的小伙子“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眼睛里閃爍著精光：

“馬導您說真的？加班費加倍？”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馬良看著他們瞬間復活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改完了還達不到我的要求，別說加倍，連原本的獎金都得扣。”

“放心吧馬導！”

戴眼鏡的小伙子拍了拍胸脯，

“保證給您改得漂漂亮亮的，讓您挑不出一點毛病！”

“就是！不就是光線和熱浪嘛，小意思！”

地中海也拿起了鼠標，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群剛才還跟喪尸似的人，此刻卻像打了雞血一樣投入工作，馬良靠在墻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終于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金錢的力量”，真是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