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
顏祖與苗炣秀那個看似半摟半抱，一番深情的對視當中，就差冒出粉紅泡泡的親密姿勢。
其實只是由于一個不起眼的小意外而已。
顏祖猶記得。
那天是開機之后的第六天。
因為拍攝任務很重，整個劇組都忙得不可開交，大家伙兒趕路都是帶小跑的。
劇組剛從上一個場景轉移，來到民初大街上。
顏祖與身旁的苗炣秀一邊走一邊講戲，告訴苗炣秀一會兒需要注意的東西，相應的細節和情緒。
如同小葵花課堂里的三好學生一般。
專心聽講的苗炣秀同學，一個沒注意，就被一根道具繩索絆了一下，丟失了平衡，朝著地上摔去。
眼看苗炣秀就要摔一個狠的，眼疾手快的顏祖，伸手就是一個海底撈月，兩只手稍作配合，按在苗炣秀的身上，將之拉了回來。
而那個瞬間。
雙手一陣亂舞的苗炣秀，在抓住了顏祖的那只援手后，自然是力道盡出，緊緊抓牢，哪敢松開。
在抹除危險，確認安全之后。
自然也會在一陣后怕里，心神激蕩的抬頭凝望向顏祖，于加快流動的氣血中，誠摯地道上一聲感謝。
放到影視劇里，這個巧合的確是個偶像劇般的奇妙情節。
命運力和戲劇性堪稱拉滿。
而到了現實里嘛。
只能說躲在暗處，這會兒根本就無從得知源頭是誰的那個偷拍者，的確是個抓拍大師。
寫稿子的那個撰稿人“夜雨”也是個高手，一篇模糊或許文學下來，全是引導和誘惑，極具曖昧。
至于東方日報就更不用說了，從始至終都是個老六。
為什么刊登的照片上，苗炣秀和顏祖都只是半身。
因為另一半會露餡的部分，被搞事情的東方日報主編給截掉了。
如果把苗炣秀那只腳上纏掛著繩索的完整照片放出來，那還搞什么緋聞，賺什么流量。
普普通通的小意外接觸，哪有姐弟戀情來的刺激和勁爆。
圖文不符合，怎么賣報紙？
在撰稿人堅守著一丟丟節操的同時，能做主的話事人——東方日報小編表示，哥們兒不要節操，那是什么東西？
要的是勁爆！要的是銷量！
……
而很顯然。
就結果論而言，這次東方日報的確是成功了。
邵氏與嘉禾是香江影壇的兩大巨頭，影響力是絕對的頂級。
而苗炣秀在七十年代初，也因為李小龍這個世交兄長和熒屏搭檔，同樣從一開始的嘉禾公主，變成了初代的香江女兒。
一代星光熠熠的女神，無數人的夢中情人。
大家都入了戲，夢著有一天，自己能夠成為戲中的阿龍哥，得到苗炣秀的青睞，將女神抱回家。
雖然后來也因為李小龍的逝世，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最后不得不遁走苔灣島，遠避輿論，這幾年也沒有那么紅了。
但白月光的殺傷力是毋庸置疑的。
別說是那些影迷和市民了，就連圈子里都有不少人是苗炣秀的粉絲和傾慕者。
例如，正在《豪俠》劇組里羨慕嫉妒的韋白~
再一個。
將這一切都牽扯到一起的人，也就是顏祖。
被東方日報冠上了一個“第二個許貫文”的稱號，再把李瀚祥的名字加大加粗。
什么師從李瀚祥，邵氏的又一個叛將，嘉禾招納力推的新星，十八歲的天才導演，自編自導自演……
又是新聞八卦，又是戀情緋聞，還有娛樂圈的秘辛。
好家伙，buff都疊滿了。
這么一篇娛樂報道。
直接引發了無數影迷的熱烈討論，而后蔓延到了整個市民大眾群體，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趣聞。
讓東方日報的報紙都賣瘋了，銷量節節升高，催貨的電話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個。
畢竟八卦和熱鬧潮流什么的，大家都愛看，也都愛湊。
……
嘉禾大樓。
夏日午后，臨近下班收工的時間。
踏風行步，依舊沉靜內斂，一如往日那般的顏祖，從片場到片房，穿過小廣場到大廳，走過辦公區域。
最后抵達大樓頂層，何冠昌的辦公室門前。
而這一路上。
各種議論聲，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哇~”
“今天的男主角~”
“老實說，顏導演長得是真的帥，好靚啊~”
“我想要做他的女朋友！”
“你還是做夢吧，還女朋友，能不能現實點兒~”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人家阿祖是苗小姐的好不好~”
“你腦袋燒糊涂了吧，那么明顯的假新聞都看不出來……”
一群以女性為主的人員，討論的重點是顏祖與苗炣秀，是顏祖的那張帥臉。
而另一群以男性為主的看客，爭論不休的重點，自然就是另一個事兒了。
“沒想到，這位也是師從李瀚祥啊。”
“但‘第二個許貫文’這一點，我不認同。”
“Michael是神！”
這個人一看就是許貫文的死忠影迷，而且還是那種接近于信徒的絕對崇拜者。
“誒~”
“之前不是說，他是兩位老板的親戚嘛~”
“結果是兩位老板從邵氏那邊親自動手挖過來的啊~”
“真是沒有想到~”
此前的謠言，從另一個角度，意外的得到了澄清。
“嘖~”
“你們說，萬一阿祖拍的那部《鬼打鬼》真的就成功了……”
“邵氏那邊，不就又要被笑話了嘛~”
“hahaha……”
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一群老哥直接開笑。
畢竟他們是屬于勝利者的這方。
……
有些東西，很明顯禁止不了。
耳邊響起的各種聲音，顏祖直接當聽不到，并沒有去在意。
早上的惱怒，也是煩在自己預先制定好了低調計劃，中途就被打亂了，出現了意外。
至于東方日報的報道，這種惡心人的老六行為，顏祖見的太多了，也太懂了。
咚咚~
“何先生。”
“阿祖，你來了。”
敲門，進門，何冠昌起身相迎。
剛坐下沒聊兩句，何冠昌便開口說道。
“阿祖，東方日報今天的那個新聞，不是嘉禾做的。”
安穩坐在椅子上的顏祖，點了點頭，回應道。
“我知道的。”
聞言，剛想繼續解釋的何冠昌，望著顏祖，微頓了一片刻，隨即便會意舒心的笑了起來。
“阿祖，你果然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笑語感慨后，繼續說道。
“像是東方日報這種大報紙，都有一個‘線人費’的經費花銷。”
“用來購買各種勁爆新聞，做成獨家。”
“你的消息，肯定也是被人給賣了。”
“東方日報那邊收到消息后，暫時隱忍不發，再派人到我們片場來，暗中偷拍……”
不管是清水灣片場，還是斧山道片場，門都開的，人都是能進的。
而只要人能進，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不管哪個年頭，所謂的記者，厲害的那種，都可以把他當成半個特工來看。
當然。
何冠昌所說的只是一種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嘉禾內部有人賣新聞，暗中偷拍賣照片。
但在這一點上，兩人都沒有言語。
有些東西是不能直接擺到明面上來說的，得看時間，得看情況。
不多時。
在解釋完后，何冠昌直接問詢道。
“阿祖，需不需要開個發布會，或者我們這邊聯系媒體澄清一下？”
這里的澄清，指的自然是緋聞。
與邵氏的那些事兒，大部分都是真的，那還怎么澄清。
聞言，顏祖平靜地應道。
“我這邊無所謂。”
“你問一下阿秀姐的意見吧。”
這十天的拍攝下來，大家自然是混熟了，關系有所增長，此前的“苗小姐”稱呼，已經是變成了“阿秀姐”。
何冠昌點了點頭，表示之后他再與苗炣秀談。
而后，何冠昌問道。
“劇組那邊，沒問題吧？”
“明天要不要我去一趟。”
顏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淺笑道。
“不用。”
“小問題而已。”
在顏祖看來，只要影響不了《鬼打鬼》的拍攝，以及后續的制作和上映，那就全部都是小問題。
消息擴散，人心浮躁，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開什么玩笑。
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顏祖就把劇組給重新磨好了。
沒有一個人敢再開小差，全都認真工作，紛紛眼觀鼻、鼻觀心、心觀六路。
些許風霜？
區區一篇報道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風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