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如水。

李平、李石和張花吃完飯，出了院子，走到旁邊的屋地。

“爸！”

“等著明天賣了老鱉，五萬塊錢，我轉給你，石頭什么的，該買的買了，挖機的活找人來干了。”

李平看了一下早兩天砍下來的樹，沒了根吸水，曬了一天，差不多半干，自己得要進山，抓緊時間的話這事情只能交給家里忙活。

“爺爺得看著點！”

“請了人就別自己幫著忙干活了！”

李平有點不太放心，叮囑了一下。

“行！”

“我知道了！”

“會看著的了！”

李石有點頭疼，自己老子李大明的性格，真的可能非得要干活，想攔住可不容易。

“爸！”

“你干不來這事情找我奶奶不就得了？”

“還怕治不了？”

李平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對！”

“我哪能忘了這個！”

李石眼睛一亮。

這是個好主意！

“石頭坎堡。”

“我看著咱們不一定干得來活。”

“請人吧！”

李平想起一開始說著建房子的時候，說過這活自己干，現在琢磨著沒那么簡單，別的不說，用的石頭百八十斤算是輕，人力太費勁，另外更重要的是石頭坎堡得要砌得穩當平整，沒點技術可不行。

“小工一百一天！”

“大工咱們這得三百一天了！”

“現在人工貴啊！”

李石擰了下眉頭，捏手里的煙用力抽了一口。

自己干不可能干得太好而且真的得費時間但省錢，這是唯一的好處，請人肯定是輕松，自己旁邊盯著就行，只是這么一來，得多花不少錢。

“咱們山里建房子。”

“石頭坎堡太重要了！”

“怎么著都得百年不倒！”

“多花錢就多花錢！”

“不足夠就晚一點。”

“多進幾趟山，運氣好一點，不要說石頭坎堡的錢，房子的錢都賺到手了！”

李平一開始計劃建房子的時候，信心不是太足，但這些天幾趟拿到的山貨都是值錢貨，賺到足夠的錢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用不著省錢，改變主意，請人來干活。

“李平這么說有道理。”

“石頭坎堡得建扎實了來。”

張花猶豫了一下，贊同李平的主意，多花錢心疼，但這活是得請人來干才干得好。

“這事情按你說的辦！”

“手上有多少錢干多少活！”

“沒錢就緩一下。存足夠了再說。”

李石想了想，干脆點了點頭。

夜越來越深。

大山里水氣足霧氣大。

李平、李石和張花繞著屋地轉了一會，商量好事情，往家里走去，明天各有事情要忙，早早回房間睡覺。

清晨。

天色剛剛發亮。

李平檢查一遍，二十二只老鱉全都活蹦亂跳，拿了一只籮筐全裝好，潑了點水，扎摩托車后座架子，出了院子，打著火，擰了下油門，離合一放，穿過巷子，出了村口，趁著太陽沒有出來，趕去鎮子。

天石鎮。

李平沒有去西頭的集市。

山里的大老鱉，市場上能賣，但價格賣不到哪去，更麻煩的是得擺一個攤，啥時候能全賣掉不知道，沒這個時間一直守著等著。

李平騎著摩托車，直接到鎮子中心，一看，大街兩邊全是大大小小的酒店飯店這類的吃飯的地方，一邊慢悠悠地開一邊張望，百來后看到一家不太起眼甚至有點破舊的飯店，一層一平房，占地差不多兩百米。

“馬順來飯店？”

“這店現在還開著呢！”

李平愣了一下。

這是一家專做大山里的野貨的飯店，十五六年前自己來鎮子就見過，隔著玻璃窗看進，擺著一張張吃飯用的大圓桌和椅子，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還開著。

“老板！”

“在不在？”

“有人不？”

李平看到大門虛掩著，猶豫了一下，喊了一聲，等了一會，一個六十歲矮胖老頭走了出來，半禿的腦門剛剛升起來的太陽光下，閃閃發光。

“老鱉！”

“你這竹筐里裝的是老鱉！”

“大山里面出來的貨。”

馬順來推開門走出來，看到騎著摩托車的李平，不認識，剛想問有啥事情，一陣風吹來，一股騷味鉆進鼻子，眼睛一下亮了起來，盯著摩托車后架上的竹框。

“啊？”

“這你都知道？”

李平愣了一下。

“我馬順來開了三十年的飯店！”

“這老鱉不知道賣過幾萬只。”

“哪能不知道！”

“趕緊的！”

“卸下來我看一眼！”

馬順來催促李平。

李平停好摩托車，伸手籮筐里面拎了一只裝著大老鱉的網袋子遞給馬順來。

馬順來扯開網袋口子手伸進去。

李平嚇了一跳，剛想要喊著提醒，一定得注意，別被咬了或者爪子扒拉一下，那可都不得了，但是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一轉眼馬順來抓著大老鱉拎了出來。

李平笑了一下，自己真的是杞人憂天。

馬順來開了幾十年的店，剛剛才說了賣過的老鱉幾萬只，抓一只老鱉，不過就是隨手的事。

“好！”

“大山里面的老貨！”

“這幾天下了大雨沖出來河里面釣的。”

馬順來看了一眼手里面的老鱉不停的點頭。

山里面的老鱉，每一只都是傷痕累累，這可都是長年累月爭地盤什么的打架打出來的。

另外一個是脾氣非常的暴躁，抓在手上不停的揮爪子蹬腿，爪子鋒利的就像小刀一樣，又尖又長，長長的脖子伸出來，瘋狂的想要咬人。

馬順來賣了一輩子的老鱉，一眼看出這就是大山里面的真正野貨。

前幾天接連下了大雨，老鱉的嘴角掛著鉤子，百分之一百大山里面沖出來，不是河里就是湖里釣的。

“對！”

“趁著這個機會放了一些鉤子，釣了不少的老鱉。”

“一只兩只的家里面留著自己吃了就算了。”

“釣的多了，這可不得拿來賣掉。”

“看看你這開啥價格。”

李平告訴馬順來自己一共釣了二十二只，個頭都不小的，山里面沖出來的大老鱉。

“啥？”

“多少？”

“二十二只？”

“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馬順來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平笑了一下，順來就是不相信自己釣了這么多的大老鱉。

“還假得了的嗎？”

“全都在這籮筐里面裝著！”

李平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摩托車后面架子上綁著的籮筐。

不相信？

可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