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

濃濃的霧氣彌漫開來，籠罩著整個村子。

李平拿著筷子，開水燙好野菜夾了起來放碟子，醬油、花生油、小米椒、大蒜和芝蔴一起的蘸醬早調好，一起端了轉身擺在旁邊的矮桌子上。

“爸！”

“媽！”

“吃飯了！”

李平招呼了一下李石和張花，看看都不看一旁的李寶兒，拉了凳子坐下來，端了裝著飯的碗，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李寶兒看著坐在對面的大哥李平拉著臉，想要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李平不到五分鐘，扒完兩碗飯，擱下筷子，站起來轉身離開廚房。

“趕緊趁著熱吃！”

“這是你喜歡吃的！”

“等著過幾天你哥氣就消了。”

張花指了一個野菜碟子，嘆了一口氣，李平生著白天媒婆的事的氣，這事情誰都沒法勸。

李寶兒眼一紅，淚水涌了出來，不停地打轉，大哥處處想著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光顧著自己？

碟子里面是薺菜和蒲公英。

這東西用不著進山，田地里面就有。

想吃的人自己去扯，沒幾個人買，賣不了錢，大哥采回來是因為自己喜歡吃。

李寶兒夾了一筷子菜，沾了一下醬油，擱在自己的碗里面低下頭，吃了起來。

李平洗了澡，換了衣服，走回自己的房間，刷了一會手機，開始睡覺。

明天計劃凌晨四點起床，吃了早飯進山，早點睡才有足夠的體力。

但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么都睡不著。

死人溝里面是不是真的見著人參？

是不是真的蛇咬了？

松樹底下真的見著人參的話，為啥醒來又沒見著？

真的是蛇咬了的話，怎么可能還活得下來？

人參沒有腳，不可能自己跑掉，長土里面的不可能不見。

超過一米長人的小腿粗的筍殼斑？真的咬一口，自己鐵定活不下來。

難不成這真的是一個夢的嗎？

自己腦子又沒有坑，咋可能跑到死人溝里面坐著松樹底下睡覺？

死人溝離著村子不遠，但是不近，少說得走半天或五六個小時的山路。

為啥自己只要一個來小時就趕回到村子后山入口處？

大氣都不帶喘的！

換成十八歲，自己身強體壯的時候都干不來這個事情。

現在三十歲，長時間干重活壓垮的身體哪有這樣子的本事？

難不成說這一切不是夢？

真的見著了人參真的筍殼殼斑咬了一口？

為啥不死？

那人參成了精，自己扯開了棒槌鎖，放了活路。

一報還一報。

人參反過來救了自己！

真的是成了精的人參話，少說千年的道行。

自己不過是一條毒蛇咬傷，想要救人不就是分分鐘的事的嗎？

為啥自己醒過來見不著了？

人參真的是成了精的話，沒有了棒槌鎖的枷鎖，肯定是早跑沒了影子哪可能留下來？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人參已經被棒槌鎖套過一趟，哪可能不小心一點，省得自己醒過來重新套了它一趟，挖了賣錢。

琢磨來琢磨去，這是唯一的可能。

李平腦子里面的念頭，一個又一個，跑馬燈一樣轉來轉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

凌晨四點。

大山里的山村非常寧靜。

“嗡！”

李平嚇了一跳，醒了過來關掉手機的鬧鐘，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間門，出了院子一看廚房亮著燈。

“干啥這么早起來！”

李平看著李寶兒兒坐在灶頭邊上的矮凳上，正在煮早飯，臉拉了下來。

“大哥！”

“一會我跟你一起進山！”

李寶兒抓了一把曬干了的稻草塞進灶里面，火一下子旺了起來，鍋里正煮著的粥，咕嚕咕嚕的冒著聲音。

“不行！”

李平想都不想搖頭拒絕。

“為啥？”

“你能進山我就進不了山的了嗎？”

李寶兒著急了。

“你能走得了多遠？”

“別礙事！”

李平沒松口。

“我一定要和你進山！”

“你不帶著我的話，我就遠遠的跟后面。”

李寶兒咬著嘴唇倔強看著李平。

李平非常頭痛。

自己真的不樂意帶著李寶兒進山。

一個是女孩子體力真的有點夠嗆，走不了多遠的山路。

另一個是山里有點危險。

但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剛剛說的這個話，是在和自己賭氣，但是一定會這么干。

真的是不管，李寶兒一個人遠遠跟在后面更危險。

李平非常無奈，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這是自己的軟肋。

李寶兒有點得意，但不敢表露出來。

得了便宜不要賣乖！

省得變卦！

平時用不著擔心這，但是現在不一樣，大哥還在生著氣。

李寶兒看著鍋里面的粥煮好，拿了碗裝了起來，又拿了筷子，遞給李平。

李平有點哭笑不得。

李寶兒掀開另外一個鍋，里面蒸著番薯。

這是早打定了主意，一定跟著自己進山，連帶著中午吃的都煮好。

李平和李寶兒吃完早飯，收拾了一下東西，一人背著一個竹簍，出了院子門，一前一后，摸著黑往村子后進山的小路走過去。

要不要現在開口？

李寶兒看著走在自己面前的李平的背影，今天非得進山，是想著找個機會說服大哥李平，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吞了回去，現在不是好機會，等著進了山休息的時候再說。

李平帶著李寶兒走了半個小時，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站在進山的路口處，往前一看，霧氣流動，仙境一樣。

李平輕輕搖了搖頭。

有霧是好看，但對趕山人來說，不是好事情，山路變得非常濕滑，不好走，一不小心得滑一個拐了腳甚至摔一跤。

村后進山路口。

李平站穩，面對著大山，深吸一口氣，進山前得喊山，求能拿到貨求能平安歸來，不管是不是迷信，傳下來就是這規矩，

“山神爺開眼，賜條明路！”

“老把頭坐鎮，弟子借寶還愿！”

李平張嘴一聲喊，聲音不大，但是非常亮，遠遠傳出去。

林子間的霧氣猛地遇到了山里的風一樣，“裂開”，整個大山一下變得非常清晰，五六個位置隱隱有或濃或淡的紫色氣升起，遠的隔著個小山頭，少說得一個白天才能走過去，有的近，不到大幾百米，半個小時就能走到。

啊？

為啥有紫氣？

李平愣了一下。

不知道進了多少趟山，為啥以前沒看見今天見著了？

這些是什么？

李平木樁子一樣站著，腦子里漿糊一樣，擰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