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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尸山鑄道

西南天際的血骷髏吞吐著腥風,七十二峰警鐘震落檐上積雪。我站在天樞峰斷龍石前,指尖摩挲著青銅棺槨里取出的九幽冥鏈。鐵索表面細密的銘文在皮下蠕動,像條蘇醒的毒蛇。

“護山大陣還能撐半柱香?!疤χ鞑恢螘r立在身后,霜色裙裾沾著星點血梅。她遞來半塊殘玉,裂紋處泛著詭異的熒光:“陣眼混進了九幽砂。“

我捏碎殘玉,粉塵中浮出七張扭曲的人臉——是鎮守陣樞的七位長老。最右側那張臉突然睜眼冷笑,嘴角裂到耳根:“王林,你可知血獄魔尊為何選恒岳派?“

山體劇烈震顫,護山大陣的琉璃光罩裂開蛛網狀縫隙。我并指抹過冥鏈,暗青色火焰順著鐵索竄起,將人臉燒成慘叫的灰燼。這火焰竟能灼燒魂魄,難怪前世幽冥老魔憑此鏈屠滅三宗。

“我去陣眼?!疤χ鬓D身時發梢掃過冥鏈,青絲瞬間結滿冰晶。她腰間玉墜映出我此刻面容,眼底跳動的灰焰與因果長河中的“他“何其相似。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悶響,護山大陣徹底熄滅的剎那,三道血虹貫入山門。沖在最前的血煞門長老腳踏骨龍,手中萬魂幡卷起滔天怨氣。我認得那對鴛鴦刺——三百年前刺穿婉兒心口的正是此物。

“恒岳弟子聽令!“我踏著冥鏈升空,聲浪裹挾著化神威壓掃過七十二峰,“斬魔修左耳者,賞《九天劍典》前三式。“

山腰爆發出驚天劍鳴,那些沉寂千年的古劍竟自行出鞘。血煞門長老的獰笑凝固在臉上,他的骨龍被數百道劍光絞成碎渣。我閉目感應劍冢方向,沉寂的青銅棺槨正在蘇醒。

“裝神弄鬼!“萬魂幡中伸出千只鬼手,卻在觸及我衣角的瞬間燃起灰焰。血煞長老驚覺本命法寶被污,掐訣的手勢剛變到第七式,咽喉已被冥鏈洞穿。

“你...不是煉氣...“他死死抓住鐵索,瞳孔映出我背后升起的九幽虛影。我貼著他耳畔低語:“血獄魔尊沒告訴你,九幽冥鏈專克血煞元嬰?“

地面突然隆起十丈土浪,十八具青銅棺破土而出。棺蓋上的血蓮紋路活物般蠕動,噴涌出粘稠的黑霧。正在廝殺的雙方修士成片倒下,血肉如蠟油般融化。

“王林!“太阿劍主的傳音帶著金石之音,“陣眼有變!“

我甩開干癟的尸身,冥鏈在空中劃出玄奧軌跡。那些被黑霧侵蝕的修士突然調轉劍鋒,眼窩里盛開著血色蓮花。最先倒戈的竟是藥堂首座,他脖頸處的劍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好徒兒,這份大禮可還喜歡?“藥堂首座的聲音重疊著男女老幼數十種聲線,天靈蓋鉆出七條血色觸須。他腳下的影子分裂成九道,每道影子都結著不同的魔印。

我按住劇顫的冥鏈,青銅棺槨溢出的黑霧竟在吞噬灰焰。識海中的時空裂痕突然擴張,因果長河的畫面再度涌現——這次我看到自己手持冥鏈屠滅恒岳滿門。

“你以為逆轉時空就能改寫因果?“魔化的藥堂首座抬手輕點,我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咽喉,“從你重生那刻起,就活在我尊主的劇本里?!?

太阿劍主化作劍光襲來,卻被九道魔影結成的大陣彈開。我盯著藥堂首座眉心若隱若現的魔紋,突然想起幽冥洞最深處的古魔祭壇。逆轉時空的恐怕不止我一人...

“破!“我震碎左臂經脈,噴出的精血在虛空畫出太古雷紋。丹田處的靈力旋渦瘋狂倒轉,竟引動九霄之上的寂滅雷劫。藥堂首座臉色驟變,魔影結陣的速度慢了半分。

就是現在!冥鏈突然脫手刺入地脈,整座恒岳山脈的地氣沸騰如煮。那些融化的血肉順著青銅棺槨紋路回流,在七十二峰上空凝聚成遮天血幕。我咬破舌尖厲喝:“以我道軀,喚汝真名——黃泉引路者!“

血幕中睜開九只豎瞳,比冥鏈灰焰恐怖萬倍的威壓降臨。藥堂首座發出非人的嘶吼,魔影在豎瞳凝視下寸寸崩解。當最后一道魔印破碎時,我聽到了虛空深處傳來鎖鏈拖拽聲。

一只覆蓋青色鱗片的巨手撕開血幕,僅半截指骨便壓塌了三座山峰。藥堂首座的天靈蓋轟然炸裂,逃出的血色元嬰被巨手捏成光粒。那存在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時空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冥鏈突然勒進我的神魂,無數記憶碎片強行灌注——我看到自己在不同時空被這巨手碾碎,每次死亡都讓豎瞳多睜開一只。當劇痛達到巔峰時,太阿劍主的本命劍意刺入靈臺,生生斬斷冥鏈與虛空的聯系。

“醒過來!“她七竅滲血,手中劍刃布滿裂紋。我低頭看著胸口的九幽烙印,方才那一眼竟讓我跌落三個小境界。但七十二峰幸存的弟子正在跪拜,在他們眼中,我此刻周身纏繞著弒魔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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