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陰雨到底是什么？”

“等你金丹了再來問吧。”

金紙鶴繞著水溶轉一圈，兩個黑點眼睛帶著壓迫，“竟能擋住金刀帳主的一擊，這種資質即便放在仙族也屬于驚艷之才。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林溪郡，竟出了你這般天才！水溶，你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啊。”

“螢火之光，豈敢言輝。”水溶謙卑低頭。

“剛才你施展的是饑火術？”

雖是詢問，語氣卻很堅定。

想來也是，水家眾人修煉的饑火術本就是他先傳給周翊，他們又從周翊口中逼問得知，縱然施法過程中沒有明顯吞服野草的動作，但怎么也瞞不過崔儼。

崔儼繼續道：“沒想到一個普通的火法在你手中變得如此強勢，看來你雖姓水，靈根卻是屬火。”

水溶默默不言。

之前和金紙鶴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金紙鶴說話時，絕大多數都不需要有人回復，更像是被憋了很久的話癆在自言自語。

水溶一直很好奇，金紙鶴上的意識，到底是崔儼，還是什么器靈。

金紙鶴嘮嘮叨叨，不經意透露出幾個訊息。

第一：林溪郡邊界的陣法已經破潰，俱倫泊部眾即將大舉入侵。

第二：等水泓死后，鏡湖沒了筑基，水家人可前往烏蒙山避難。

第三：云歌不簡單，水家需小心。

第四：青蛇劍雖然材質普通，但靈性非凡，尤其是施展了裁云劍氣后，更是脫胎換骨，有了法寶的潛質。只需請一高明的鑄劍師用靈性材料重鑄，青蛇劍極有概率蛻變成法寶，而且還是品質極佳的法寶！

水溶詢問周邊哪里有厲害的鑄劍師，金紙鶴隨口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便是那赤焰陸家。”

“說起來陸家也很擅長火法，有機會你們可以多交流交流。”

水溶點點頭，暗自思索，赤焰陸家，不正是陰志宏口中提及的很有底蘊的家族嘛。剛好陰志宏在烏蒙山避難，或可請他去赤焰陸家走一趟。

金紙鶴盯著水溶的臉，臉上逐漸浮現出一張金紙。

望著金紙上淡了一半的黑篆，金紙鶴不怒反喜：

“好苗子！好苗子！”

它揮了揮翅膀，金紙上筆走龍蛇浮現黑篆，很快黑色篆文再次布滿了金紙，“我改了一下封禁符篆，若你還能破解……”

它撓了撓頭，思索后說道：“若你還能破解，我就將蒙川賜給你水家，包括烏蒙山！”

水溶不懂就問：“土地要來有什么用？”

“蠢貨！仙族仙族，什么是仙族？沒有一塊家族屬地，算得上什么仙族！”

“連屬地都沒有，你修什么仙！”

“噢我忘了！”金紙鶴拍拍腦袋，“你們水家修的是古法！”

“更蠢了，在仙朝修古法，跟在叁天時期修煉仙朝法有什么區別？和天道對著干，是成不了仙的！”

水溶驀然一驚。

“請崔公子解惑！”他深深俯首。

“你聽說過一句詩沒有，仙王臨塵，乃破叁天！”

金紙鶴落到水溶頭頂，擠開頭發，將他頭頂的旋兒當做窩。

“詩里的仙王指的便是建立仙朝之人，古往今來第一仙！在仙王建立仙朝之前，統治這片天地的是誰？”

“叁尊天！”

“那時候古法盛行，修行者以門派聚集。”金紙鶴拍拍水溶的腦袋，“你們水家的功法肯定就是那個時期某個門派的傳承，只有那個時期的修士才不修氣運，只修一個“真”字。”

“在叁天時期，修仙朝法無異于逆天而行。”

“而在仙朝修煉古法，也是同理。”

“你大哥是個蠢貨，當初我賞他一個科舉名額，他竟沒有使用。若是他參加科舉，以仙朝法洗去古法，脫胎換骨，豈會那么早就遭遇死劫！”

水溶語氣苦澀：“仙朝法能幫大哥躲過死劫？”

“你又錯了！不是仙朝法能助人躲過死劫，而是修煉仙朝法后可以運用家族氣運，只要家族氣運昌盛，一般的劫難都能得到化解。”

“可周翊修煉的是仙朝法，他卻……”

“所以說你們家運氣好，歪打正著先破了周翊的族運。”

水溶想起來。

當初周翊來鏡湖報仇之前，水漣就已經滅了周家滿門。

如此說來……

“即便周家族運沒破，周翊就能躲過死劫？”水溶質疑道。

當初殺周翊雖然使用了一些埋伏，但大哥水漣和他那時候俱已覺醒二進制靈根，二對一，無論怎么也能殺死他。

聽到這話，金紙鶴嗤笑。

“坐井觀天，癡人說夢。”

“殺死周翊后，你們從他身上搜出來什么東西？是不是有一張金紙？”

金紙？

水溶摸了摸臉龐，目光晦澀，“……記錄饑火術的那張金紙？”

“那張金紙雖沒有我這般玄奧，但到底是金章為載體，黑篆賦靈性。既然書寫了饑火術法術，金紙便如同符箓般能夠施展一次饑火術。”

“若是周翊沒有被斬滅族運而導致靈臺蒙塵，有金紙在，他絕不會死！”

說完這些，金紙鶴撲棱飛起。

聲音變得嚴肅：“馬上滾回烏蒙山去！下次若再敢私自下山，水家就沒有必要繼續存在了。”

水溶俯首稱是。

……

金紙鶴撲棱棱飛行，時而撲蝶，時而沖進花叢中。

當它來到赤水河，這里的陣法已經破潰，俱倫泊部眾消失在林溪郡內。

冰封河道上空，崔儼和金刀帳主依舊在對峙。

從周圍大幅度改變的地貌來看，它離開的時候，他們也不光是對峙，顯然還交手了。

金紙鶴飛到崔儼身邊，討好的在他肩膀蹭蹭。

崔儼一把揪住它，目光似冰：“誰準你將蒙川當做賭注的！”

金紙鶴顫抖，嚶嚶叫：“你之前說過，蒙川經歷血祀后氣象更改，短時間都無法修復，要是能將其分割出去，反而能加快林溪的氣運恢復。我只是想為你分憂啊。”

“哼！”

崔儼一指點在金紙鶴上，它瞬間變成一張金紙，而后折疊成小方塊，飛進崔儼衣袖里。

手指掐訣推算：“……依舊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