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蝕蛇幻影消散。

水淵清心中涌上些許失落。

幻術雖好，但到底是幻術。

“若是淵禧在，可能只需要一擊就能將敵人生擒。”

畢竟他凝聚的藍蝕蛇只是幻影，水淵禧凝聚的卻是實體。

淵字輩中，他是天生靈根，修煉的功法是《九嶂云淵訣》，目前掌握的法術有【杯弓蛇影】、【饑火術】，以及一身妙之毫巔的劍術。

他也嘗試修煉過《賽博靈樞》、也研究過【位翻轉】法術。

即便二叔將法術嚼碎后一點點教給他，他也始終沒有絲毫進展。

恰似水中撈月、鏡中觀花。

沒有DNS協議，一切都是無用功！

一番審問，終于撬開銀手怪物的嘴巴，原來他們不是不能交流，而是神智偏低，說話有些困難而已。

銀手怪物名曰狼眾，乃是北荒鐵勒族人，從鐵勒大部‘俱倫泊’而來，受帳主之令刺探敵情。

水淵清也是首次聽聞赤水河以北的消息。

原來赤水河以北并不是仙朝的領土，而是名為北荒萬族的地盤，相比于仙朝大一統的局面，北荒萬族更加混亂，各個部族彼此征伐、戰亂不休，風土人情更加血腥野蠻。

狼眾，便是鐵勒族的一種特殊修煉者，更準確來說是一種特殊的戰士、護法。

“原來他們就是唐先生口中，從赤水河另一面入侵過來的敵人?！?

水淵清立馬察覺不妙。

北環萬族乃是可以和仙朝針鋒相對的勢力，雖然狼眾只是北環萬族里微不可查的小人物，但對方的靠山卻不簡單。單單那個帳主的實力就高到超出他的認知，從狼眾的描述中，水淵清嚴重懷疑那帳主乃是金丹真人。

眼下已經不是什么妖魔、兇案，而是涉及到兩個大勢力的摩擦，鏡湖水家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當日快馬加鞭趕回鏡湖。

水淵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縣城的時候，赤水河岸邊有一名滿頭銀發的男人，他赤足走在地面上，手腕上各戴著兩枚金環，耳垂上同樣有金環垂落。

赤足踩在石頭上，面色如常，周身充斥著荒蠻兇戾的氣息。

本來他直線朝孟川縣城而去，突然停下腳步，腦袋微微偏轉，“跑了？嗬嗬！跑得掉嗎？”

他轉換方向，一步三米遠，慢悠悠走著，他的前進方向赫然和水淵清的方位一模一樣。

……

眼看鏡湖在望，水淵清松了一口氣，稍微放緩速度。

身下馬匹喘著粗氣，每一口氣在前方都凝成白霧。若非這些馬經過特殊培養，時不時也享受靈霧滋養，早承受不住他周圍的寒潮。

路過原本下河村的界碑，水淵清忽然勒緊韁繩：“吁—！”

道路前方站著一個人。

那人額頭系一條深色抹額，穿著深色衣服，衣服濕漉漉的好似剛從水中走出來。他面容枯槁、兩頰深陷，依稀能看出一點俊逸風采。

“二叔？！”

水淵清連忙翻身下馬，又驚又喜：“二叔你怎么在這里？你的傷勢……”

這人正是水泓。

他擺擺手，輕咳兩聲，簡潔說道：“站到我身后?！?

水淵清乖乖聽話，站到他身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來時路，“二叔，發生什么了？”

“你后面有尾巴。”

“嗯？我被人跟蹤了？”

水淵清心頭一寒，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殺死狼眾引來的禍患，沒想到敵人的報復來得這么快！

天空下著陰雨，空氣陰寒透體。

趙光是肉體凡胎，早早牽著馬退到屋檐下躲雨。鏡湖內房屋都極有特色，首先是屋檐長，幾個人并排站都沒有問題。而且許多房屋連接處都開了門，彼此連通，普通人完全可以通過這里穿行鏡湖，免受陰雨侵襲。

“二叔，在蒙川縣制造兇案的是……”

水淵清將蒙川經歷托盤而出，提及狼眾時水泓毫無反應，提到俱倫泊時卻眉頭一皺。

“二叔，你知道俱倫泊？”

“略有耳聞?！彼f道：“俱倫泊乃是離我們很近的一個北荒部族，隸屬于鐵勒部，族人兇殘嗜殺，剽悍異常?！?

“以前北荒萬族和仙朝互不侵犯，例如林溪郡，二者以赤水河為界。”

“沒想到狼眾突然出現在蒙川縣…莫非北荒要入侵了？”

遠方道路上，突然傳來金環碰撞聲。

當啷~當啷~

一個身材健碩、滿頭銀發的男人逐漸接近。

手腕的金環碰撞清脆悅耳，即便在陰雨聲中也顯得清晰悠遠。

“筑基期……”

水淵清聽到二叔的低聲呢喃。

那銀發男人停下腳步，雙手抱胸打量二人，“林溪的修仙者？竟敢殺我的狼眾，好大的膽子！”他的口音較為拗口，每句收尾都略有彈舌。

“這里不是你們的地盤，滾回去。”水泓肅聲說道。

“殺了我的狼眾，當血債血償！”

“看來無法善了了?！?

水泓不再多言，拔出腰間寶劍，劍身輕盈，湛湛清光，陰雨打在上面發出清脆如鈴的聲音。

歘！

信手一揮，寶劍綻放白色光華，一道半透明的劍氣飛射而出。

銀發男人殘忍大笑，一拳揮出，竟然要以肉體拳頭抵擋劍氣。下一刻金鐵轟鳴，劍氣潰散，銀發男人倒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腳印。

“有點實力，我叫……”

銀發男人拍拍手，見獵心喜想要互道姓名。

水泓卻沒有聽他說完的打算，再度揮劍，這一次劍氣尚未射出，銀發男人就先變了顏色。

好壓抑的氣息！

好鋒銳的氣勢！

修為到筑基境，靈感突出，能察覺到危險。

銀發男人此刻從水泓身上感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危險，就好像自己被綁在木樁上無法動彈，九天之下卻有一柄寶劍朝著他呼嘯而至。

“不可能！”銀發男人臉色漲紅，運轉全身靈力在體表形成銀色巨狼幻影。

銀色巨狼對天長嘯，驟然撲向水泓。

水泓的目光幽深似海，絲毫不為近在咫尺的銀色巨狼而擾動，自顧自揮劍。

這一劍極沉。

體內靈力灌注其中，猶如托著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