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一想又覺得不對。

烏蒙山以及蒙川縣周邊等地域都是仙族崔家的領地，就算有路過的金丹真人，也不至于莽撞的在這里殺死筑基修士，這不是打崔家的臉嘛。

更何況當前處于特殊時間節點，府中修士在林溪郡周邊設防，無關修士要想進出必須得到崔家的同意。

若是有金丹真人進入，他不可能沒有收到消息。

“還有一種可能，別人使用了法寶或是符箓。”

青年閉目沉思。

紅塵氣、支格阿魯、水家、赤水河……

更讓青年躊躇不定的還有一個原因，那日憑借金紙鶴，他感知到下河村的紅塵氣狀態異常，似乎和水家的血脈高度綁定，若是殺了水家人，紅塵氣興許會直接逸散。

因為這個原因，讓他忍住了殺人的沖動。

“時間來不及了，必須盡快收割紅塵氣。”

青年有了主意。

金紙鶴再度飛往下河村。

途徑蒙川縣縣城，金紙鶴停頓半空，驟然俯沖進入縣城，找到縣衙。

“呼！”

金紙鶴嘴巴張開，上下唇還能看見折紙印痕，一束細小的火苗從嘴里噴出，見風就長，瞬間變成幾米長的熊熊火焰。

金紙鶴在縣衙周圍繞了一圈，火焰點燃建筑，將縣衙包圍。

頓時火焰洶涌，慘叫聲不絕于耳。

“看守不利，萬死莫贖。”

金紙鶴再一吸氣，火焰縣衙里飛來一枚泛光印章，銜著印章吊墜，繼續朝下河村而去。

……

當金紙鶴再次出現在水漣面前，水漣一眼就看見那枚印章。

王縣令的法寶印章？

怎么在這里？

水漣心中頓時產生一個想法，心道王縣令或許兇多吉少了。于是水漣看金紙鶴的目光越發恭敬。

“你們家選一個人，改名支格阿魯，入駐烏蒙山。”

金紙鶴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三日后將起大霧，霧中有妖魔出沒，大兇，支格阿魯需要出手降服妖魔。”

“什么？”水漣表情劇變。

他想過對方會不會二話不說殺死他，亦或者殺死水家除水泓外的所有人，最壞的打算都考慮了好幾個。

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說。

支格阿魯死了，讓他們家出一個人當“支格阿魯”，

還要完成傳聞中的英雄之證第三證。

“我們不是霧中妖魔的對手……我們只是練氣期……”

“可以讓你們師門之人出手，亦或是使用法寶、符箓……只有一個要求，最后給予妖魔死亡一擊的必須是支格阿魯。”

“真人，我們……”

“要么完成第三證，要么全家死，選一個。”

水漣的眼中浮現一絲怒意，金紙鶴揮動翅膀，竟然揮出一束劍芒，劍芒攜帶著無堅不摧的鋒芒，歘的一下，水漣呆了幾個呼吸，突然左手手掌傳來劇痛。

這次發現，左手的小拇指、無名指齊根而斷，傷口處光滑得令人想起潔白的冰面。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金紙鶴說。

水漣咬著牙，忍著疼痛低下腦袋。

剛才那道劍芒又快又強，遠遠超出水漣的感知。

既然可以斬斷兩根手指，也就可以斬斷他的腦袋，也可以輕松殺死他們家所有人。

“具體該如何做……”水漣謙卑的請示。

金紙鶴點點頭，“若能完成第三證，可給予你家一個參加科考的名額。”說罷，金紙鶴散開變成一張金色紙張緩緩飄落。

水漣接住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寫著第三證的流程以及注意事項。

上面第一欄就是幾個字——選一人成為支格阿魯。

……

……

當夜，兄弟三人坐在屋內，沉默了許久。

母親從房門口路過，一會兒端來幾碗面食，“先吃一點，別餓了。”水漣恭敬接過，呼呼呼幾口就吃完。

一抹嘴，“我來當支格阿魯。”

水溶搖頭，面容稚嫩，聲音卻斬釘截鐵：“家里不能沒有大哥，我去！”

水泓張嘴欲言，忽又閉嘴。

他才不久簽訂了物聯協議，和鏡湖達成契約，意味著他和鏡湖以后都達成不解之緣。如果他去成為支格阿魯，就會浪費了珍貴的物聯協議。

不用說也知道，水漣絕不允許。

“小溶，你是我們三人里天資最好的，你安心在家里修煉，我去當支格阿魯。”

水漣臉上難得浮現溫和的表情：“況且成為支格阿魯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平常要呆在烏蒙山上，不到特殊時期不能離開而已。”

“烏蒙山離下河村這么近，就跟在家里一樣，沒什么大不了的。”

盡管水漣如此說，水溶依舊一臉否定。

從支格阿魯的記憶里他們早就知道個中隱情。

選一人成為支格阿魯，不僅僅是改名為支格阿魯、不僅僅要完成第三證、不僅僅絕大時間都只能呆在烏蒙山……更危險的是，支格阿魯曾經是傀儡，是崔家專門為了采集收割紅塵氣而打造的傀儡。

一旦誰去當支格阿魯，必然會遭受未知的危險。

水溶摸了摸眉心，抹額的粗糙質感讓他心情平復許多。

“大哥，只能我去。”

水溶淡定從容的看著水漣，

“霧中妖魔實力不詳，大哥你只會杯弓蛇影和位翻轉兩門法術，實力太弱了。”

“若是殺不死霧中妖魔，屆時我們家所有人都會死。”

“況且就算我進入烏蒙山，我也能繼續修煉，我已經看見了第二境的門檻，只要資源足夠，很快就能入門。”

“大哥你不行，你修煉速度本就慢，如是再沒有鏡湖的加持，不知何時才能更進一步。”

聽到水溶的話，

水漣眼睛一瞪，生氣的盯著他。

往昔他露出這個表情，不管是二泓還是誰，都得乖乖聽話。

此刻水溶卻淡淡的對視，目光堅定，眼神堅定。

“不行，我、不同意……”水漣聲音忍不住變得小了些。

水溶笑了笑，不再說話。

端起母親親手做的面食，挑起一筷子，慢慢咀嚼。

他低著頭，鼻子突然堵了，眼淚一顆顆淌到碗里。

“大哥，以前一直是你為家里付出。”

“現在該輪到我們了。”

二泓嘭的一聲放下碗，離開房間。

水漣拿起筷子，發現碗里的面食已經在剛才呼呼吃完，他茫然的在碗里挑了挑，什么都沒挑到。

索性放下碗筷，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