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獸皮脫了，張開手臂。“石落部族的洞穴內，一位膀大腰圓的女族人攥著草繩，對扭捏的王啟皺起眉頭。她古銅色的手臂上還沾著鞣制獸皮的油脂，在火光下泛著亮光。

見王啟死死捂著下體，女族人直接伸手掰開他的手腕：“躲什么？不量準尺寸，怎么做合身的皮襖？“

她粗糙的手指劃過王啟的腰腹，繩結在腰際勒出紅痕，“你們外族人真怪，連量個身子都要躲開。“

說著，婦女一邊量，還一邊嘟囔著點評。

“倒是生的白凈，”她蹲下身子，草繩繞過王啟大腿：“這里也不小啊……”她還以為是王啟哪里太小才羞于見人。

“這……”王啟一時語塞，好在，尺碼很快就已經量完，這膀大腰圓的婦女熟稔地把測量完畢的繩子打好繩結，往旁邊石臺上一拍。

“半個月后，你的狼皮衣服就能做好了……”說完，她轉過身去不再理會王啟。

看著面前背過身，獸皮裙上還沾著幾根狐貍毛的女族人，王啟額頭流下冷汗。

在這遠古部族，坦誠相待對他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部族女性們字典里也沒有“害羞”這兩個字……

不如說，要不是在寒冷的冬季需要衣服避寒，王啟就能見識到部落女性們奔放的一面了。

“但我害羞啊……”王啟可是一個受了多年教育的正常人，哪受得了這種事情。

把身上不算太合身的獸皮衣服穿上，王啟嘆了口氣，其實走這一遭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

就在幾天前，石山族長帶著雪狼王尸體回來的那天，他們上午布置的陷阱，也成功捕獲了兩只狐貍，和一只瘦弱的黑熊。

在把獵物的皮毛完全扒下來后，老巫祝突然提議說，“既然這黑熊還有狐貍是靠王啟提供的陷阱方法所捕獲，那這黑熊的皮毛就給王啟量身做套衣裳吧。

王啟身上穿著的，還是和他身材相近族人的衣裳，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合身。”

石山自無不可，并建議干脆也別用黑熊的皮毛了，那黑熊餓了一個冬天身形消瘦，皮毛暗淡，質量很差，干脆用他捕獲的狼王皮來做件衣裳。

然后王啟就得到了一件為他量身訂做衣裳的機會，后面便發生了剛才十分窘迫的一幕。

“明明終于能不穿這不合身的衣服，但在量衣服尺寸的時候，總感覺失去了什么……”

王啟搖了搖頭，緊了緊身上的獸皮大衣，拋卻腦海中這些奇怪的想法朝前走去。

很快，他來到了石從巫祝的石室外，進入石室，小老頭的身影不出意料的出現眼前，王啟走上前去，目光落在石從手上時露出好奇之色。

“石從巫祝，這個是？”

老巫祝正用浸過松脂的麻繩打磨一枚卵形白玉，指腹在玉面劃出圓潤的弧度。

那玉石通體瑩白如新雪，在螢光映照下流轉著蜂蜜般的光澤。

“來得正好。“石從吹去玉屑，“這是獻祭給山神的禮物，三寸吉玉最是合適。“

他枯瘦的手掌把玉石遞上前，“你摸摸看。“

王啟低下頭，觸到玉石的瞬間，指尖傳來奇異的溫熱，仿佛觸碰的不是死物，而是溫暖的搖籃，讓人挪不開眼睛。

石從飄忽的聲音傳來，“每塊石頭都帶著靈，我們把石頭雕琢，顯現玉石最完美的姿態，只有這樣山神才會保佑我等。“

把還未雕琢完工的玉石遞回去，王啟問道，“山神究竟是什么樣子？”

“呵呵，”老巫祝滿是褶皺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等到祭祀的時候，王啟你便能知曉了。”

“那祭祀是什么時候？”

“很快了，“石從視線掠過王啟，看向洞外感嘆，“其實我今日外出了一趟，經過我的觀察，雪已經開始漸漸消融，晚了許久的春天終于要來了。”

聞言，王啟愣住了……

…………

王啟在和老巫祝聊了一小會兒后，不再打擾打磨玉石的巫祝，

他走出石室，一邊想著雪融后的事情，一邊來到了兩位正無聊的少年面前。

“千里，還有小魚，”王啟打了個招呼，視線看向石千里，“今日又要麻煩你了。”

“王啟大哥說的哪里話，”石千里從地上蹦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木棍朝訓練的角落走去。

在王啟對于戰士的訓練比較熟練后，和他對戰的人便從石山換成了他的兒子石千里，王啟倒是很理解，畢竟身為族長，哪有空天天來陪他訓練？

好在不論是石山，還是石千里，兩人給予王啟的訓練強度，并沒有什么分別。

“因為不論是誰，也不是我所能抗衡的。”

“彭！”王啟舉起棍子，擋住勢大力沉的一擊，他喘著粗氣，眼看棍影再次襲來，卻因為愣神間，棍子落在了肩頭。

“哎呦！”王啟忍不住的痛呼道，石千里趕忙丟下棍子走上前來，歉意開口。

“王啟大哥你沒事吧，對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

“沒事，”王啟寬慰道，“是我自己走神了，不怪千里你。”

“王啟大哥是有什么煩心事嗎？”一旁觀戰的石小魚走上前來，“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樣。”

“……”

王啟猶豫些許，緩緩開口，“今天去石從巫祝那邊的時候，巫祝告訴我，雪已經要化掉了……”

“所以王啟大哥你才……”石小魚看著面露掙扎的王啟，恍然大悟。

一旁的石千里卻興奮的開口，“雪化了好哇！到時候小溪也解凍了，我們可以去用長矛叉魚，外面被雪掩蓋的屋子也能住人了，洞穴里好是好，就是太擠了。”

“還有還有，王啟大哥，我們還可以在夏天去采摘嘉果，不過得做好準備，山里的那些舉父可不好惹……”

“石千里，王啟大哥可能待不了那么久了，”一旁的石小魚打斷了石千里的喋喋不休。

“啊？為啥？”

“你忘記了嗎？”石小魚深吸一口氣，“王啟大哥并不是石落部族的人，雪化之后，他也許就要回到自己的部族了。”

石千里聞言愣住，他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去，他看向王啟，小聲的詢問道，“那王啟大哥，你……真的會走嗎？”

“是啊，我真的要走嗎？”王啟心中暗道，在剛剛聽到石從巫祝的回答后，他想起了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因為被這個部族所不容，從而決定等雪化后就離開。

但如今石落部族已經完全的把他接納，他還有必要走嗎？

不如說，在這個山海世界，他又能走到哪里去？

“而且雖然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在經歷了這些事情后，這個世界的玄奇已經在我面前拉開，石從巫祝對我也很好，不如先留下來……”

“我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猶豫！”

想明白后，王啟頓覺豁然開朗，他眼眸中的迷茫一掃而空。

看向面前的兩位面露不舍少年，他突然笑出聲來，“我當然不準備走，畢竟我以前的族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