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在中途沒有任何修整和停留，一直在往云霧山的方向行進，速度極快。

可能是感覺到即將碰到敵人，隊伍中沒人說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十分集中。

只是今夜天色暗淡，天空出現了大片大片的云，將圓月擋在后面，讓草原上的視野變的暗淡了許多。

這在極大程度上影響了向前推進的速度。

大概到了半夜左右，魏恒正陪著海蘭珠向前奔行，且見音圖爾騎著戰馬從前面折返，兩人的面色同時一變。

“別吉！古列堅！”

音圖爾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到了近前直接開口道：“斥候探明，前面五十里有一處山谷，那地方正在征戰，看起來是科爾沁內部的人，殺的難解難分。”

“有一隊斥候已繞開山谷往北面去探索了，暫時還沒發現那朗臺他們的部隊。”

“別吉，咱們怎么辦？”

聽到這話，海蘭珠直接轉頭看了魏恒一眼，見魏恒輕輕點頭，這才開口道：“讓將士們在山谷附近集結，暫時修整，等他們打的差不多了，立刻沖下去砍殺。”

“要留一些俘虜，弄清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愿！”

音圖爾點了點頭，又較有深意的看了魏恒一眼，繼而調轉馬頭離開了。

海蘭珠此時看向魏恒，魏恒并未說話，而是騎著戰馬往遠處去了。

海蘭珠立刻跟在后面繼續向前。

很快，兩人的耳邊便傳來若有若無的喊殺聲，那就像無數的人正在遠處瘋狂的吶喊，聲音似有似無。

空氣中已帶了淡淡的血腥氣，魏恒皺了皺眉，繼續向前的同時對身旁的海蘭珠沉聲道：“一會兒你不要帶隊下去拼殺，我帶著巴特爾部的人下去。”

海蘭珠聞言一愣，但沒說話，只是一味的向前。

隊伍很快就到了山谷附近，周圍的喊殺聲已經十分真切了。

空氣中帶著粘膩的血腥氣，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

海蘭珠和魏恒策馬立在山谷的一處高點，能依稀的看到下面的情況。

因為天色已晚和視野問題，他們只能看到一部分戰場，但就只這一部分，也足夠讓人皺眉了。

放眼望去，山谷下面至多二百步的地方已滿是尸體，人和戰馬的尸首摞在一處，有的幾乎堆成了低矮的山。

大量黑色的血跡順著草原緩緩流動，那些刺鼻的味道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遠處，無數的影子正在彼此拼殺，戰斗似乎已進行到白熱化階段了。

魏恒此時抬頭，看向山谷的對面，微微皺眉。

他并未在遠處的天際間看到狼煙，那證明那朗臺他們并不在附近。

或者他們在附近，但覺得科爾沁人互相殺在一處了，也沒有必要發出預警。

海蘭珠此時策馬到了他身旁，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魏恒。

魏恒大概考慮了一下，低聲道：“海蘭珠，你一會下令，讓音圖爾的人去西邊，讓呼突術的人去東邊，你帶著自己的親衛隊留在原地。”

“我帶著巴特爾部的人直接沖下去，解決了下面的敵人。”

“戰斗結束之后，你親自審訊俘虜。”

“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那朗臺他們就在北面不遠，也應該在關注這里的戰場。”

海蘭珠聞言微微皺眉，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點了點頭，直接轉頭開口道：“音圖爾，齊木德，巴特爾，呼突術，立刻過來找我。”

命令傳達下去，也就是幾息的功夫，四人就都已到齊了。

能明顯的感覺到，三個部族的頭人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帶人沖下去廝殺了。

草原上的物資來源基本只有三個途徑。

第一是自己生產，這個是最慢的，因為草原上能生長的作物不多，草原人的生產力水平也不高，故此一般部族都不愿意自己生產，有也只會生產一小部分東西。

第二則是去大周掠奪，這種基本是阿魯臺部和科爾沁部的專屬，因為這兩個部族和大周接壤，而窩涼部和朵容部都在草原深處，沒什么接觸大周的機會。

在之前，科爾沁部和阿魯臺部每年都有兩到三次大規模對大周的掠奪，每次都能收獲頗豐。

兩個部族在十幾年之間快速崛起，也和這件事有直接關系。

第三種，那就是掠奪其他的草原部族。

這是窩涼部和朵容部經常做的，不過科爾沁和阿魯臺也不是不做，只是相對少些。

草原四大部族彼此之間仇怨都很深，就和這個相互掠奪的傳統有直接關系。

現在，看到敵人內亂，彼此砍殺，阿魯臺部的這些將士首先想到的就是沖下去殺掉他們的所有人，然后拿走他們所擁有的全部東西。

這包括彎刀、皮甲、戰馬甚至身上攜帶的干糧。

別看這些東西好像是日常使用的，并不怎么值錢，但這卻是任何部族都不可或缺的消耗品，沒有人會嫌多的。

“科爾沁部內亂，下面的人應該沒有多少。”

海蘭珠此時看向眾人，直接開口下令道：“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全軍出擊，且要防止有別人在邊上偷襲。”

“傳我的命令。”

“即刻，由魏恒帶隊，巴特爾部所有將士跟隨，殺入山谷解決里面的所有科爾沁人，要留一些俘虜，帶回來我審問。”

聽到這話，巴特爾臉上立刻露了笑容，沒等魏恒說話便右手環胸，直接開口道：“如您所愿。”

魏恒看了巴特爾一眼，也點了點頭道：“是！”

“齊木德帶著我左右的親衛，和我一起鎮守原地，音圖爾的部族向西，呼突術的部族向東，組成口袋陣，不要進入山谷廝殺，一切都交給魏恒和巴特爾解決。”

“同時，音圖爾和呼突術都分別派出斥候，探查周圍，有任何情況立刻向我匯報。”

“最后，這次征戰結束之后，所有的戰利品分配，巴特爾部獨占四成。”

“有什么問題，現在立刻說。”

海蘭珠的語速很快，三兩句話就交代清楚了，說完的同時看向左右，等著別人的問題。

但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