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烈的事。”

魏恒輕聲開口，阿魯臺隨即點頭。

“那日克烈在婚禮上的所作所為的確很過分，但你處理的方式也有些過激了。”

阿魯臺道：“你雖是我的古列堅，但我卻是可汗，不可能太過偏袒。”

“這件事我和混克聊過了，按照草原的習俗，他會向你提出挑戰。”

“他的部族會出三個最強的人，輪番挑戰你，如果有一個人勝過你，比試就算你輸。”

“到時，我會下令，當著所有族人的面，抽你五十馬鞭。”

“這不公平！”

魏恒還沒說話，海蘭珠就直接不樂意了，她轉頭看向阿魯臺，開口道：“父汗，叔叔怎么能這樣！”

“那天分明是克烈先挑釁的，他不光侮辱我，還侮辱您，魏恒是忍無可忍之后才動手的！”

“況且按照草原的規矩，那也是克烈和魏恒一對一，憑什么讓他們出三個人！”

“我……”

“海蘭珠，別說了。”魏恒此時打斷海蘭珠的話，輕聲對阿魯臺道：“父汗，您轉告混克叔叔，我會答應他的挑戰的。”

“不過我想問問，如果我贏了，他會怎么樣？”

阿魯臺聞言雙目微瞇，心中對魏恒更肯定了。

面對危機冷靜應對，思考對策，平衡收益，這才是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思維模式。

事情已經定了，再在定下來的事情上浪費口舌完全就是耽誤時間。

海蘭珠明顯不明白這點，魏恒卻知道。

單在這些事上，海蘭珠和魏恒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好在魏恒展示了他的忠誠，不然阿魯臺要對他更加防范了。

“如果你贏了，克烈會當眾再次宣誓向海蘭珠效忠。”阿魯臺道：“克烈是混克部的繼承人，混克的部族有三個部落，人口接近四萬。”

“魏恒，這是一只不可忽視的力量，所以這件事，你要做好。”

阿魯臺的話自是帶著深意的，既是命令，也是委托。

從他的話中，為何你能感覺到一個遲暮頭人的無奈，如果阿魯臺有其他的辦法，他斷然不會讓魏恒這個女婿出面平息事端的。

由此可見，在某種程度上，阿魯臺是真的有點壓不住混克這一支的族人了。

“父汗放心，我會全力以赴。”魏恒輕輕點頭，又道：“比試什么時候開始？”

“等先解決了科爾沁那些俘虜的事再說。”提起科爾沁汗，阿魯臺就嘴角上揚，笑道：“咱們先用這幾個科爾沁人弄些資源回來，之后在慢慢炮制他們。”

“好了，你們休息吧，我先走了。”

說完這話，阿魯臺直接起身，轉身出去了。

到門口的時候，阿魯臺好想想起來了什么，又對魏恒道：“魏恒，你上次弄的那個織布機，效果很好，但可惜只有一臺。”

“有空的話，你教教族中的工匠，讓他們多做幾臺出來。”

“知道了父汗。”

魏恒點頭，阿魯臺才轉身走了。

他走了之后，海蘭珠才看向魏恒，開口問道：“魏恒，這么不公平的比試，你為什么要答應！”

“混克叔叔明顯是借這個機會向父汗施壓的，你接下了，不就中了他的圈套了嗎？”

海蘭珠并不傻，相反，她在很多事上都十分敏銳，只是沒有魏恒這么老道罷了。

魏恒聞言笑了笑，道：“就是因為看出是個圈套，所以我才答應的。”

“海蘭珠，你沒看出來嗎，父汗答應混克叔叔，是沒有其他辦法權衡的結果。”

一聽這話，海蘭珠柳眉微蹙，自然也明白了魏恒的意思。

“你放心好了，只要小心一些，他們的人還傷不了我。”魏恒笑著摸了摸海蘭珠的頭，輕聲道：“你就安心養傷，等傷養好了，父汗的計策也差不多成了。”

“到時你我聯手，滅了科爾沁部。”

“嗯。”

……

一天很快過去，夜色寂寥，今夜圓月當空，清風徐徐。

阿魯臺部，一處氈房之內，阿魯臺坐在木桌前，給對面的一人倒酒。

坐在他對面的正式科爾沁汗巴圖魯，他的身上沒有鐐銬，還穿著他那身華貴的睡袍，身上的污漬也都被清洗了。

阿魯臺根本就不擔心巴圖魯會做什么，他的女兒和兒子都在阿魯臺部，如果他輕舉妄動，他的子嗣都活不了。

銀色的酒杯被倒滿，阿魯臺拿起酒杯，笑著對巴圖魯道：“巴圖魯，距離咱們上一回喝酒，已經七八年了吧？”

巴圖魯沒說話，只是拿起銀杯，和阿魯臺碰了一下。

“我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咱倆在河邊相識，一起追野兔，你還和我顯擺你父汗給你的馬駒。”

阿魯臺一杯酒下肚，再次拿起酒壺，他的語氣相識巴圖魯多年以前的老朋友，沒有一點進攻性。

巴圖魯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古井無波的，只是淡淡的回道：“那都是過去許久的事了。”

“是過去許久了。”

阿魯臺放下銀壺，嘆氣道：“就這么一轉眼，你我都老了，都是看著兒女成家的年級了。”

“對了巴圖魯，你的二兒子在哪呢？成親了沒有？”

聽到這話，巴圖魯面色微動，輕聲道：“他會繼承我的王位，但具體在哪，我不清楚。”

“哦，看來你都已經想好了。”阿魯臺輕輕笑了笑，又道：“打算在我這養老？”

巴圖魯看著阿魯臺，再次閉嘴。

“咱們兩家也打了十幾二十年了吧。”阿魯臺又道：“我是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我的古列堅你可見了？那是長生天賜給我的禮物。”

“也是被你奪走三個兒子之后，長生天賜給我的補償。”

巴圖魯聞言皺眉，問道：“阿魯臺，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的領地。”阿魯臺直言不諱：“我要整個科爾沁部的臣服！”

“那不可能。”巴圖魯忽然笑了：“科爾沁部才是草原的王，我的兒子會……”

“你如果堅持，你的二兒子也會死在我古列堅的槍下！”

“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