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情就這么定下，你現在回去，召集你的族人吧。”

魏恒看著蘇赫，面色依舊冰冷，聲音也有些生硬：“以后你們應該沒機會再返回叢林了，所以能帶走的，一律帶走。”

“我……是！”

蘇赫心中似乎有些不甘，又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看魏恒的樣子，最終還是將這些話都憋了回去。

魏恒的隊伍當天便準備好了，帶著俘虜的戰俘和所有物資，緩緩地朝部族的方向走。

無論蘇赫還是那些戰俘，他們都沒有戰馬，加上老弱婦孺較多，故此行進的速度很慢。

魏恒也并不著急，且在行軍的路上，就已經體現出兩撥人的不同了。

對蘇赫他們，魏恒起碼沒讓他們自己拆除自己的房屋，帶著那些木材走，而對那些戰俘，魏恒卻根本不管，聽之任之。

恩圖馬這人對魏恒和海蘭珠十分尊敬，但對別人而言，他就是個惡魔。

他是負責帶隊看管戰俘的，手中的馬鞭基本就沒停過，有些人一旦走得慢了，他立刻上去就是一鞭子。

無論對方是老人還是小孩，都一樣。

戰敗的部族沒有任何尊嚴，而這些老弱病殘對于戰勝的部族而言，只是最廉價的勞動力而已。

返回的路上，魏恒就已經想好怎么安置這些人了，只是這些事還要回去和海蘭珠商量一下，也是為了后續部族的發展。

北風蕭瑟，隊伍行進速度很慢，當天是不可能返回部族的，故此魏恒下令眾人在半路修整一夜，第二天再行。

另一邊，海蘭珠部，金帳。

“父汗就說了這些？”

海蘭珠看著眼前的托木爾，臉上帶著三分興奮和七分不解：“他沒給我傳話？”

托木爾聞言立刻躬身，低聲開口道：“大汗只說了古列堅的事，沒說別吉的事。”

“不過大汗雖沒說，但小人也能看出來，大汗心里是時分惦念別吉的，只是和小人這種身份的說不上那些話。”

聽到這話，海蘭珠的面色才好了一些，臉上也見了笑，又問道：“除了讓你帶人回來之外，父汗還說什么了？”

“額，這個……”

托木爾有些語塞，他摸了摸懷中的馬鞭，不知該怎么回答。

他總不能告訴海蘭珠，大汗讓他當面質問古列堅，如果小子不聽話，就直接用馬鞭抽吧？

這雖是大汗的命令，但他如果直接說了，海蘭珠攔著他，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海蘭珠立刻就看出了托木爾的不對勁，柳眉微蹙地問道：“你懷里藏著什么？鼓鼓囊囊的？”

“這，這個……別吉……”

托木爾臉上滿是緊張，又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懷里，不知道怎么開口。

“拿出來。”

海蘭珠眼睛瞇起來了，她這個樣子很像是魏恒，讓托木爾看了之后心底發毛。

“不自己拿出來，我叫人幫你拿？”

聽到這話，托木爾知道自己瞞不住了，只能從懷中取出了阿魯臺的馬鞭，直接單膝跪地，雙手托起馬鞭，低聲道：“大汗讓我給古列堅傳話，這些話……別吉最好別提前聽。”

“我父汗的馬鞭？”

看到馬鞭之后，海蘭珠下意識地起身，上前幾步，正要去拿那馬鞭，托木爾卻立刻將其收回來，抬頭對海蘭珠急促地道：“別吉，大汗給了小人死命令，小人若是完不成，大汗怕是要拔了我的皮啊！”

托木爾臉上的恐懼不是假的，海蘭珠也愣了一下，繼而放棄去拿馬鞭，蹙眉問道：“我父汗到底讓你帶什么話給魏恒，能把你嚇成這樣？”

“這個……”托木爾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別吉，小人不能說。”

海蘭珠眉頭皺得更深，隨即又看了一眼馬鞭，心中有些激動又疑惑。

海蘭珠想到了多年前的事。

阿魯臺的這個馬鞭用了很多年了，其實并不是用什么名貴的東西編織的，只是最尋常的馬鞭。

當年，海蘭珠的兄長曾向阿魯臺要過這個馬鞭，阿魯臺到最后都沒給。

馬鞭對于草原人有特殊的意義，一般都是給自己的子嗣，而且還是要等子嗣長大成人，能獨當一面之后才會給。

這相當于是父輩承認了子輩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上算是傳承。

現在，阿魯臺能讓托木爾把馬鞭帶來，說明阿魯臺是很看重魏恒的，這點讓海蘭珠很高興。

可托木爾這么支支吾吾的，也讓她心里打鼓。

畢竟離開王庭有一段時間了，王庭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海蘭珠也不清楚。

她甚至想是不是父汗出了什么問題，來隱秘求援地。

但又轉念一想，以她老子的能耐和威望，能對抗的人怕是還沒生出來呢，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別吉，小人雖不能說大汗傳的話，但還想舔著臉問您要個好。”

托木爾此時再開口，卻把海蘭珠說笑了，她問道：“要個什么好？”

“你還想問我要賞賜？父汗給你的不夠？”

“不是不是。”托木爾趕忙搖頭，道：“后面我給古列堅傳話的時候，您可千萬別生氣。”

“我說的都是大汗的原話，一個字都不敢改。”

這讓海蘭珠更好奇了，她上前一步，看著托木爾的眼睛，低聲又問道：“我父汗到底說什么了？”

“你別告訴我細節，大概說一下行不行？”

“這個……”托木爾低頭，聲音很低的道：“罵人了，罵的……不好聽。”

“父汗罵人？”海蘭珠一愣：“罵魏恒嗎？”

托木爾不說話了，但他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哈，這可有趣了。”

海蘭珠見托木爾的樣子，心里立刻就有了底，笑道：“從我幾個兄長離世之后，父汗還沒劈頭蓋臉的罵過誰呢。”

“既然你不說，那就下下去吧，等古列堅回來，我再叫你。”

聽到這話，托木爾才如釋重負，緩緩起身，又朝海蘭珠行了一禮，低聲道：“那，小人退下了。”

托木爾走了之后，笑容爬上了海蘭珠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