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端王相信我還想反悔大周，心里還想著大周，就非要我自己做餌不可。”

魏恒看向海蘭珠，嘴角掛著一絲苦笑：“若不這樣做，他定然不會咬鉤，我也就拿不住他的把柄了。”

“你還想對付大周的那個王爺？”

海蘭珠顯然愣住了。

在她看來，魏恒的最終目的有幾個。

其一便是真正和大周建立貿易關系，這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不光關系到魏恒在草原是否能立足，也關系到整個部族后面的發展。

第二，這次魏恒和端王見面，又讓脫歡在一旁看著，目的是想借脫歡的口，讓父汗更信任魏恒，同時也更支持他。

畢竟魏恒之前說過，脫歡的一封信，能擋住很多人的嘴。

第三，魏恒讓達瓦去攪局，明面上是給達瓦機會，滿足他想加入海蘭珠部的愿望，但其實這是給達瓦做了一個套，目的是用別人的手干掉達瓦，吃掉他的族人。

當然，這件事在海蘭珠看來還只是剛剛開始，后面還有很多步驟要做。

第四，只是海蘭珠猜測的，魏恒還想通過這件事幫助他們的部族獲取大量資源，從而提升她在王庭的口碑，也能堵住更多人的嘴，幫她鋪平之后成為可汗的路。

海蘭珠知道的魏恒的目的就只有這些了，這還是魏恒和她說過的前提下。

如果魏恒不說，海蘭珠就只能猜到魏恒是想做好交易的事而已。

其實不光是海蘭珠，整件事在別人看來，大概也是一樣的。

他們看不出魏恒有這么多目的來。

脫歡也不過看出了魏恒的三個目的，都是對外的，沒有一件是針對部族的，所以脫歡才答應幫忙。

可現在魏恒卻說，他還想拉大周的端王下水，這就完全超出海蘭珠的預料了。

一件事，五個目的，還要全部做成，這要什么樣的腦子才能想到？

而且看魏恒的意思，好像這還不是全部。

“不是對付他，是給我們找個擋箭牌。”

魏恒見海蘭珠的樣子，輕輕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道：“不出意料的話，以后我們和大周之間的貿易，就是我和端王負責了。”

“現在我們之間的交易就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但如果父汗和大周皇帝談妥了，到時邊境的市場一開，那可就不是少量交易，而是海量了。”

“海蘭珠，你想一下，如果每個月我們可以給大周提供一萬張皮革，光是換糧食就能換三百萬斤，那端王能不在其中撈好處嗎？”

海蘭珠真的有些暈了，她此時微微低頭，將現在獲取的各種信息全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可越是想，她就越覺得眼前一面迷霧，似乎被什么東西遮蔽了她的神志，讓她看不清這件事的真正目的一樣。

見海蘭珠想得難受，魏恒輕嘆口氣，繼而低聲道：“海蘭珠，這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博弈，沒有看起來這么簡單的。”

“你可能覺得我的目的太多，好像有些手忙腳亂的，但其實很多事都是同時進行的。”

“這件事如果做好了，我就會成為父汗絕對信任的駙馬，到時也能幫你更多。”

“而且，我不夸張地說，大周皇帝和父汗在這件事上，想得要比我多得多。”

“他們還能有十個目的不成？”海蘭珠微微皺眉，顯然有些不相信魏恒的話，噘嘴道：“照你這樣說，那父汗和大周皇帝，不都成神仙了？”

“那你以為。”魏恒笑了：“大周億萬黎民，草原三大部族，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就這么幾個人。”

“能在這種位置上坐穩的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呢？”

“不說父汗和大周皇帝，就說你知道的，那朗臺，音圖爾他們，一個個都桀驁不馴，能力極強，可他們卻心甘情愿地跟隨父汗，以他的命令馬首是瞻，為什么？”

“按草原人的想法，父汗已經年邁，他在戰場上能是那朗臺的對手？”

海蘭珠愣住了，這種話，之前從未有人和她說過。

魏恒之前其實也隱晦地和海蘭珠提過，但卻說得并不深入，也沒如此赤裸。

魏恒也是想通過當前要做的這件事，讓海蘭珠真正意識到什么才是領袖，什么才是領袖的思維。

“他……那朗臺他們……”

“其實說白了就一點。”魏恒揉了揉海蘭珠的頭，又笑道：“那就是他們覺得跟著父汗安穩，父汗比他們更強。”

說著，魏恒指了指自己的頭：“不是拳頭大，而是這里，更強。”

“威望和信譽都不是別人給的，威嚴和權利也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就像父汗，現在他老人家手中的權利，都是當初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海蘭珠好像明白一點了，只是還覺得有些模糊，但她并未再開口問，而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又不傻，當然知道魏恒和她費這么多話是在教她。

可很多事不是教了就能會的，還需要自己融會貫通，自己體會甚至經歷之后才能想通。

“魏恒，你說用端王做擋箭牌，可他就算要中飽私囊，拿的也是大周的錢，和咱們有什么關系呢？”

“那關系可大了。”魏恒咧嘴笑道：“把柄抓在咱們手里，抓得越多，咱們就越能攥住他的命。”

“我了解大周皇帝，那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主，他也知道端王肯定會貪墨，但如果超過他的容忍限度，就算是端王也免不了一死。”

“他都能把我這個親兒子送到草原來，還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你的意思是……咱們能從他那弄到鐵礦？”

海蘭珠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似乎明白了魏恒的用意：“只要咱們有他的把柄，就能要挾他？”

“要挾行不通，但可以捧殺。”

魏恒道：“他畢竟是大周親王，如果咱們逼他緊了，他怕會狗急跳墻的。”

“捧殺？什么意思？”

海蘭珠愣了一下，魏恒笑了笑，道：“等后面達瓦回來，我給你表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