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圖爾咧嘴笑了笑，這才將目光轉向魏恒，開口問道：“古列堅，您是什么時候察覺我的心思的？”

這話把魏恒問得有些尷尬，海蘭珠也轉頭看向他，問道：“魏恒，你早就看出來了？”

“沒有沒有。”魏恒連連擺手，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不然我昨天才和你說了那些話，如果早看出來，早就和你說了。”

“古列堅和別吉說了什么？”

“和音圖爾叔叔想的差不多。”魏恒回道：“別吉要想繼承汗位，必須有自己的勢力和班底。”

“只依靠別人的支持，是成不了大事的。”

音圖爾看向魏恒的眸子更加深邃，半晌才點了點頭，低聲道：“古列堅，如果你有一天要背叛部族，或者有了違背別吉的意思，我會第一個動手殺你的。”

“音圖爾叔叔！”

音圖爾的話讓海蘭珠心中一驚，立刻道：“魏恒他不會的。”

“人心難測。”音圖爾瞇著眼睛看著魏恒，再次開口道：“古列堅，你不用多想，你這么聰明，自然知道我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

魏恒聞言神色動動，沒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魏恒……”

海蘭珠忽的有些心疼魏恒，拉住了魏恒的手掌。

魏恒抿嘴笑了笑，道：“我沒事，這些我都能理解。”

“我在部族表現是想長久的留下來，可表現得太好，也會惹人妒忌和猜忌，這我都能理解。”

說著，魏恒又看向音圖爾，道：“音圖爾叔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那樣的想法了，恐怕輪不到您來殺我。”

“嗯？”音圖爾眉頭皺起，問道：“什么意思？”

“齊木德會直接砍掉我的頭。”魏恒笑道：“還有阿朗臺，他會抽了我的筋的。”

魏恒這么說，一方面是讓音圖爾放心，另一方面，也是告訴音圖爾，現在完全支持海蘭珠的大頭人不多，可能只有他和阿朗臺兩人。

和聰明人說話根本不用費那么多事，魏恒這話說完，音圖爾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有幾個人是和我一條心的，等我回去，會聯絡一下他們。”

音圖爾看向海蘭珠道：“他們都相信我的話，到時我會幫別吉拉來一半頭人的支持。”

“不過征戰七部族的人，我也沒什么辦法。”

“這個我來解決吧。”魏恒道：“絕對我把握我沒有，但拉來一半以上還是有信心的。”

音圖爾看了魏恒一眼，點了點頭，繼而對海蘭珠道：“別吉，這次回去之后，大汗肯定要召開大會，慶祝勝利的同時，也會和所有人宣布將您定為繼承人的事。”

“會上，可能有人會有反對的意見，您要提前做好準備。”

音圖爾的準備是什么魏恒知道，可海蘭珠卻還有些懵懂，低聲問道：“準備什么？”

“準備死士。”音圖爾直言不諱的道：“您要記住那些反對您的人，等大會結束之后，殺掉他們。”

海蘭珠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但也只是待在原地，并未言語。

魏恒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別擔心，可能不需要做的這么絕。”

“草原上沒有妥協。”音圖爾明顯不贊成魏恒的話：“要么支持，要么死。”

“如果留著他們，等將來別吉做了汗，他們很可能會直接反叛，到時就更難收拾了。”

“音圖爾叔叔，真正想反的人，是不會把謀反兩個字寫在臉上的！”

魏恒也皺起眉看向音圖爾：“如果有人當面反對海蘭珠，很可能是別人推出來的擋箭牌，或者是根本就不了解海蘭珠。”

“海蘭珠畢竟是女人，反對她的人肯定比平常多得多，難道這些人就全都該死？”

“都殺了的話，其他族人會怎么看海蘭珠？還會心甘情愿的效忠嗎？”

魏恒的語速很快，竟說得音圖爾眉頭微蹙，居然找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音圖爾叔叔，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見音圖爾不說話，魏恒也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而是轉了話鋒道：“我對部族還不是太熟悉，現在部族內部風云涌動，誰是盟友誰是敵人難以分辨。”

“所以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就怕等你想好了對策，事情就晚了。”

音圖爾皺眉開口：“古列堅，您可能不知道混克是什么樣的人。”

“混克叔叔是不可能對我動手的。”海蘭珠立刻道：“而且上次比試，混克叔叔輸了，克烈要……”

“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要提防。”

音圖爾輕嘆口氣道：“別吉，混克頭人已經老了，可他卻有三個兒子，族群也有三萬多人。”

“他總有壓不住自己兒子的那天。”

“可克烈就要當眾向我效忠了。”海蘭珠皺眉道：“他會違背自己的誓言？”

“別吉。”音圖爾此時看著海蘭珠，眼神有些復雜：“您若做可汗，事情就不一樣了。”

“草原上，還沒有向女人宣誓的傳統，所以他們誓言的真假，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這是連魏恒都沒想到的視角，海蘭珠更是愣在了原地。

在草原上，宣誓效忠是最神圣的誓言，是以自己的靈魂向長生天保證的事，關乎到草原人死后能不能回歸長生天。

這就和大周人擔心死了之后沒臉見祖宗一樣，是最強的心理約束。

可現在音圖爾卻說，向女人宣誓別人有可能不會當真。

那事情立刻就復雜了。

“克烈這個人，野心很大。”音圖爾輕嘆口氣道：“他不會輕易臣服的，而且還是向一直被他壓制的妹妹臣服。”

“別吉，古列堅，要想完成這件事，首先需要提防的就是混克和克烈。”

“如果不解決他們，其他人的誓言，也不能輕信。”

海蘭珠的手掌沁出了汗水，魏恒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輕聲道：“海蘭珠，別擔心，一切都有我。”

海蘭珠此時卻看向魏恒，眼眶有些發紅。

“魏恒……我沒想到，這件事會這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