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街。
這是大景皇宮之前的街道,延綿數里。
之所以叫做秦安道,是因為整個大景,都是因為秦嶽才打下了如此龐大的基業。
故此名為秦安街。
秦郎記憶中,他老爹走這條道路的次數不超過五次。
因為不喜歡。
世人都覺得,這是皇室給予的光榮,用秦嶽的姓來命名,這是在說,是秦嶽安定天下,由此才有了走向大景繁榮的寓意。
但在秦嶽眼中,這所謂的街道,卻是有著另一層含義。
有不少人將這條街道隱喻成了秦王,每日踩踏,用車馬碾壓踐踏。
秦嶽一直都不喜歡待在京都之內,即便是回來,也很少進入皇宮。
走過秦安街,秦郎的馬車停在了皇宮前。
下了馬車之后,秦郎回頭看了一眼冗長的街道,像是看見了無數的尸山血海,這條街道,的確是用血肉打出來的功績。
轉頭,看向皇宮。
“殿下,我在這里等你還是隨你一起進去?”
“隨我一起進去吧,給我備好酒!”
秦郎手中抱著酒,一邊喝酒一邊朝著皇宮走去。
“殿下止步,沒有詔令,不得入宮。”門口的侍衛將秦郎攔了下來。
“我有通行令牌!”
秦郎拿出了從洛珠公主那里得來的皇宮通行令牌。
“殿下請進。”
看到令牌,侍衛便不再阻攔秦郎,放行之后,又有一人將消息給傳入了宮中。
秦郎也不阻攔,他知道,他進入皇宮的消息,怕是現在已經送到了天子跟前。
鉛灰色的蒼穹沉甸甸地壓向大地,大片大片的雪花自九霄之上紛紛揚揚飄灑而下,似柳絮,若鵝毛,又宛如天宮中不慎傾灑的梨花,洋洋灑灑,鋪天蓋地。
整個皇宮便被這雪色勾勒出一幅素凈清冷的水墨畫,琉璃瓦上積起厚厚的雪層。
寒風裹挾著雪粒,如針般刺向眾人,吹得天子近衛的披風烈烈作響,殿外的銅獅周身落滿雪花,好似瞬間被冰封千年,唯有那狹長的雙目,依舊透著往昔的威嚴,靜靜凝視著踏入丹墀中的秦郎。
秦郎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前行,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淺淺、歪歪斜斜的腳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醒目。
宣德殿外,天子高坐龍椅,視線穿透重重雪幕,落在秦郎身上,寒意從他的眼眸深處蔓延開來,仿佛這殿外的雪,都是因他的冰冷而生。
龍袍上的金龍在燭光下仿若蟄伏待發,隨著天子微不可察的呼吸,鱗片似在輕輕抖動。
“大膽秦郎,沒有天子詔令,擅自進入皇宮,此乃死罪。”
身邊的太監扯著尖銳的嗓子叫嚷,那聲音在風雪呼嘯中,顯得尤為刺耳,仿若夜梟啼鳴,驚落枝頭積雪。
剎那間,數十名天子近衛如訓練有素的獵豹,“唰”地抽出長刀,寒芒閃爍,刀刃在雪光映照下,泛著凜冽的殺意,眨眼間便將秦郎團團圍住。
玄色甲胄被雪水浸濕,冰冷刺骨,卻絲毫未能削減近衛們眼中的警惕與狠厲。
雪花落在他們頭盔上,轉瞬便融化成水珠,順著臉頰滑落,與凝重肅殺的氣氛交融,更添幾分冷峻。
秦郎停了下來。
姬玄夜皺眉看著秦郎,他想不明白,這個秦郎這時候入宮做什么,自己下令讓梅公公和洛珠公主回宮,結果,卻是這個秦郎入宮了。
這是赤裸裸的在挑釁他的權威啊!
不過現在還不是殺秦郎的時候,戰北王才剛打了一場敗仗,這時候,一切都在按他的計劃進行,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但這秦郎,必須要好好的懲罰一次。
“秦郎,梅公公和洛珠公主在你王府之中,過的可還好?”
秦郎臉上帶著醉意,淡然道:“我王府之中可沒有太監,至于洛珠公主,過得倒是挺好的,沒想到陛下連自己的女兒都能送給我,公主的滋味,真是極好的。”
此言一出,整個皇宮之中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天地之間,只有飛雪飄落的聲音。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想著,秦郎剛才在說什么?
王府之中沒有太監,也就是說,梅公公不在秦王府中?
他不在府中,又不在皇宮,那不就是死了嗎?
還有洛珠公主。
那是送給你的嗎,那是讓你教公主詩文的。
滋味極好?
真他娘的極好。
你在天子面前說這事,不是找死嗎?
“大膽!秦郎,你見到陛下不跪,還敢口出狂言。”
身邊的太監再次怒斥。
秦郎瞥了一眼這個太監,估計是梅公公不見了之后,這太監覺得自己上位了,所以想要在天子面前盡力表現,不過,這時候卻是選錯了。
此時的天子雖然也不滿,但更讓他生氣的是,秦郎所說的話。
此時的他心中怒火簡直要燒將而出。
“秦郎,上次你在宮中調戲朕的妃子,朕念在秦王的功績之上放過你,你如今竟然還敢再犯如此錯誤,你真當朕不敢殺你嗎?”
“給我將他抓起來!”
這秦郎,簡直是無法無天,目中無人,難不成覺得帶著一個女子護衛,就可以闖進皇宮胡來了嗎?
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這秦郎是喝醉了酒,腦子不清醒了,所以這才跑進了皇宮。
數十近衛立即朝著秦郎圍了過去。
但下一刻,
梅娘子袖中飛出的梅香劍如驚鴻乍起,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她素白的袖口翻卷如蝶翼,劍鋒掠過最近的近衛咽喉,血珠濺在雪地上竟化作血色梅花。
“護駕!”
掌事太監的尖叫聲響起,在天子身邊的人頓時慌了,這秦郎的人竟然真的敢在天子面前殺人,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梅娘子足尖點地旋身,梅香劍在風雪中劃出九道殘影,每道劍影都裹著冰晶。
最前方的三名近衛舉刀相迎,卻見刀刃撞上劍刃的剎那被連人帶刀削斷。
劍光如梅花五朵,瞬間洞穿剩余護衛的咽喉。
眨眼之間,天子近衛全都被梅娘子斬殺。
那些玄色披風在風雪中翻飛如敗葉,梅娘子的素裙卻一塵不染,唯有裙角沾了幾滴血珠,轉瞬便被雪花覆蓋,仿佛從未存在過。
天子在龍椅上猛然站起,“反了你了,來人,給我將秦郎抓住,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