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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地下巨物

“小時候,父親喜歡跟我講《墨子·非攻》經文,遵守推行墨家初祖墨子非攻思想,以“守御”替代“進攻”,側重于防御性機關術。

你所看到眼下的各項設計,皆是以守御為主,而這青銅球體齒輪嵌著的墨家語錄,亦是《墨子·非攻》的經文,我推測應是以此經文破解掩蓋的符印。”

公輸璇擰著眉頭,頗為認真的看著,心中浮現各種與父親之間的回憶。

那時父親與她坐在橋上,二人看著清澈的水面,對她說道:“小璇,我們以水為鏡子,只能看到容貌,而以人為鏡子,可判斷好與壞。”

“爹,這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娘喜歡照鏡子,但是我不喜歡照哦,墨者的鏡子只用來設計光影機關術......”

“哈哈哈,沒事,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父親揉著她腦袋,不停地笑著,非常的開心。

這些小時候的記憶,就像潮水涌現,歷歷在目,又仿佛像是她和父親之間的某種約定,只有她們才能猜出此間真意。

“嗯,的確在攻伐上面并沒有那么極具攻擊性,反而從中層至核心層,確實以守御為主,我們盡快吧,越發平靜,越發詭異。”宋觀點頭說道。

“好。”公輸璇抬手,掌間墨家靈力涌動,凝聚一枚墨齒符印,清晰的看到內部齒輪在轉動、咬合,像是透明精密儀器,她唇齒微動,口中誦唱經文,聲音清亮,如靈鳥鳴叫。

“君子不鏡于水,而鏡于人。鏡于水,見面之容;鏡于人,則知吉于兇。”

經文流轉在墨齒符印上,手掌微微托起,符印飛出,落在前方輪軸上,隨著內部齒輪轉動,化散去輪軸之中。

而后,兩個人看到那輪軸上浮現光芒,像是無形手掌拂過,將上面的掩蓋的符印抹除,呈現而出原本存在內容。

二人定睛一瞧,齊聲說道:“仁政機關。”

“這是什么意思?”公輸璇發出疑惑的聲音,下一刻她看到這條輪軸各處的“符印”也隨之抹除,而后呈現出原本三方犄角之力,同時,泛著一股熟悉氣息,仁政禮法以養浩然正氣的氣息。

“儒家!”宋觀目光凌然,當即說道:“畫面中第三個人應該是儒家修士,所以并非狐族。”

“你看輪軸后面還留下字。”公輸璇湊近,凝眸細看,當即說道:“這是“沅”字,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

聞言,宋觀一驚,心中劇震,他猜到所留下這個字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了,調整沉重的呼吸,當即說道:“李沅!”

“李沅?”公輸璇并不了解,臉上寫滿疑惑的看著宋觀。

宋觀沉思,將腦海中的思路捋清楚,而后將之前調查李沅事情的始末告知公輸璇,并沒有任何的隱瞞。

“李沅曾經來過渭南縣,繼而再前往青丘國,所以他來渭南縣的目的就是為何完成眼下機關城樞紐的建造?好像依照當下的情況,的確只有這個目的,但是前往青丘國為何?”公輸璇也在認真的思考,既然發現第三人,自然是要弄清楚背后的動機究竟是什么?

宋觀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那枚刻著“施仁政以教化子民,以詩經代法典正刑”的肋骨,而后又說道:“我猜想沒錯的話,他前往青丘國,應該是推行他的《詩教法典》,其所做法典,在當時候頗受儒家學院推崇,但最后非常的可惜,致仕后,郁郁而終。”

“《詩教法典》這我倒是聽說過,不過這僅是半部法典,儒家學員并未研習,不對,李清棠好像也在沿用此法?難道與之存在關系?”公輸璇頓時好奇的詢問,對此倒是頗為感興趣。

“我并不知道她與李沅的關系,也不知道前來渭南縣究竟是什么目的,更不清楚是敵是友,不過倒是可以試探一下。”宋觀當即說道。

“試探?你有什么條件與之交換嗎?李清棠可不是傻子,同樣出自社稷學宮,各個都精明的很,就像我們若是沒有這些作為基礎,怕是都不會合作。”公輸璇當即說道,“此外,我感覺上一次斬殺八品妖蝗的時候,她的狀態不太對勁,很古怪,但是,我并不明白,難道她查出什么東西了?”

“不知道,自從調查出她和李沅存在關系,尚未明確敵我,我與之保持距離,不敢涉及過多,此案重大,遠非想象。”宋觀想了想,拿著那枚肋骨說道,“這是和她交易的條件,我想她應該對這枚肋骨的內容非常感興趣。”

公輸璇接過肋骨,握在手中,點點頭說道:“我嘗試一下,但是我也不保證可以挖到什么信息,但是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李清棠上次明顯在針對你,或者說,她希望你死。”

“!”聞言,宋觀頗為一驚,臉色也泛著凝重,反問道:“她究竟查出什么東西了?!”

公輸璇也搖搖頭,而后目光落在前方青銅球體,當即說道:“你看青銅球體有變化!”

宋觀抬眼看著青銅球體,這枚青銅球體竟然呈現出透明化,以法、墨經文為主導,化出像是計量儀的儀器。

清晰的看到內部運轉的齒輪,托運著如“血色砂礫”的能量流動,像是在精密的計算每一枚血色砂礫,衡量罪惡冤屈,最終在蘊含儒家的輪軸上,映出“罪孽計量儀”的字眼。

“這方罪孽計量儀究竟有什么作用?”宋觀詢問道。

“不知道,我一次見到以法墨樞化作計量儀,這其中隱喻怕是非常的不簡單,可能也是本案的關鍵,換而言之,到底在計量誰的罪孽?”公輸璇搖了搖頭,當即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是提出的思考,卻非常引人沉思。

嘩啦啦......

血色砂礫落在地面之上,如同鮮血滲透入地下之中,倏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氣息轟然爆發而來,像是某種巨物驚醒。

這股氣息,如形成實質,蘊含血腥、激昂、沸騰、熱血戰爭意志,瘋狂傳蕩在地下機關城各處,如同戰神降臨,勇猛威武不可阻擋。

無形之中,兩個人心中咯噔一下,臉上皆泛起驚然之色,深切的感受到這股恐怖的氣息,當即打消了繼續探查的念頭。

“不好,這才是災異的源頭!不宜久留!”宋觀驚然說道。

“走,我們立即離開此地,機關城之下,必定鎮壓著恐怖的存在!這股氣息,太霸烈了,根本無法阻擋。”公輸璇立即動身,朝著傳送陣的方向奔襲而去,于半途中,她的手掌已經化出墨齒符印,隨時激活傳送陣,以最快的時間離開地下機關城。

宋觀緊隨其后,速度極快,但身后傳來震蕩之音,像是地牛翻身,清晰聽到巨石在崩裂,那種感覺像是有巨物從地底深處爬了上來,腦海中呈現具象化的場面,異常可怕。

“這究竟什么鬼東西,太可怕了!”宋觀低語,語氣中帶著顫抖之音,源自于靈魂驚懼,但是步伐更加快,腳底像是抹油。

眨眼之間,二人已經來到傳送陣前,各種符印飄起,腳下的傳送陣泛散著光芒,不斷勾連在一起。

“你看!”公輸璇驚叫,她的聲音有些尖銳,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宋觀望向她所指向的方向。

看到地底中,黑色泥土被拱起,裂開一道深痕,巨大的手掌從中探了出來,手掌如同巨型磨盤般大小,生長著堅硬的黑毛,可以輕易扎碎巨石。

而后半截腦袋探出,并未看清模樣,但一對如同燈籠大小的血色瞳眸,像是懸掛在空中,緊緊盯著二人。

遲疑之際,卻見如同巨型磨盤大小的手掌,從遠處探殺而來,恐怖的力量,光是沖擊而來勁力,足以壓制著的兩個人喘不過氣來,各自身上所提及靈力防御,輕易被擊潰,壓的兩個人差點窒息。

“完蛋!”宋觀目光呆滯,在絕對的力量之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此時此刻,他深感自身九品力量多么的渺小!

“這......太恐怖了!”公輸璇左手衣袖崩碎,手臂上涌現機械齒輪轉動、咬合的具象,在以微弱的力量對抗死神的降臨。

當下以兩人的力量,無疑是以卵擊石!

咔咔咔!

卻在此時。

機關城機關瘋狂運轉,各種符印飛舞,啟動內部許多機關,形成一股合力,從上方如同天羅地網,不斷滲透入地下之中,狠狠壓制即將探出身子的巨獸,像是有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拉扯力,將巨獸從地縫狠狠拽回地心中。

“不!待我蘇醒之時,定打碎這機關城!‘非攻’只不過是你們的謊言,戰爭才是永恒的主旋律!”

伴隨著聲音逐漸沉寂,那股恐怖的戰爭氣息也在逐漸散去,而此時此刻,傳送陣已經全部觸發,光芒閃動,兩個人身影虛化,最終消失在黑暗的地底以及冰冷的機關城。

吱吱吱!

須臾之后,從方才拱起的地洞中,一大片青銅碩鼠從中冒了出來,不斷地朝著機關城進發,在瘋狂啃噬著機關城中的關鍵節點。

......

光芒閃爍。

二人回到地面中。

宋觀長舒口氣,心有余悸的說道:“公輸璇,我提個建議。”

公輸璇不知道什么時候抽出紅色布帛,正在纏在左手,并且正在調整浮動的氣息,當即開口道:“你說。”

“我建議機關城的傳送陣可以稍微改進一下,提提速,剛才要不是機關城有自動觸發機制,我們現在已經交代了。”宋觀無奈一笑說道。

“......”公輸璇白了他一眼,說道:“等我以后可以獨自建造機關城了,我會采納你的建議。”

宋觀嘴角一抽,笑道:“我甚至有點小期待了。”

公輸璇尚未平息,臉色略顯凝重,而后沉聲道:“不好,我感應到渭水河地下甬道八棱銅鑒在被破壞,有人正在從甬道中逃離!”

“走,我們去看看!”宋觀微微皺眉,不容多思,身體展動,朝著渭水河疾掠而去。

公輸璇同樣如此。

......

渭水河。

地洞甬道。

這道黑色身影被困了許久,奔襲一段路程,頗為驚訝,呢喃自語道:

“這些墨家機關術倒是有些可怕,至今我尚未能夠找出任何端倪。不行,若是放任至此,我肯定會被困死!怎么瓦解這些法家律令符印,這才是關鍵的!”

正在低語之中,忽然看到一道道蘊含法家律令的光芒,不斷沖散覆蓋原先甬道上的法家律令符印,而后徹底將墨家機關術暴露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這道黑影眼中泛著驚訝之色,當即又自語道:“算了,先逃出此地再說,余下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而后,她快速的發現墨家機關所布置的位置,立即將迷惑的機關破掉,而后一路順暢而行。

因為那些法家律令光芒尚未散掉,依舊可以清晰找出機關,也就是在拐角處的“八棱銅鑒”。

一路奔襲,幾乎到了末端路程,看到河面所射入的光芒,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有種榮獲新生的感覺。

“呼......”

她加快步伐,一躍而出甬道之外,看著熟悉渭水橋,眼中略顯驚訝,而后準備離開之際,卻聽到一道聲音響起。

“既然出來了,那就留下吧。”

聲隨身至,宋觀的身影落在前方,與此同時,公輸璇的紅色身影也已經出現,攔住這黑衣人的去向。

宋觀手中浮現黥面筆,立即殺向黑衣人,筆尖綻放光芒,劃破漆黑夜空,割向黑衣人的喉嚨,同時律令符印跳動,鋒銳不可阻擋。

黑衣人面紗之下的眉宇微皺,眼見即將刺破喉嚨的黥面筆,她掌間微抬,虛空劃出一道光芒,化作一片竹簡,以極快的速度飛出,像是銳利的暗器,穿梭之間也同樣切割宋觀的咽喉。

當!

竹簡與黥面筆碰撞在一起,再度彈回手中,黑色身影倒退,站在渭水橋上,并未多言,但所做的防御姿態,足以看得出其凝重程度,不敢小覷當下的境遇。

宋觀看向公輸璇,兩人對視一眼,立即會意,而后齊齊開始動手,絕對不給此人逃生機會。

嘩啦啦!

公輸璇身上浮起齒輪鎖鏈,如靈蛇般靈動,纏向黑衣人,墨家符文涌動,頃刻之間已經纏住她,而后一拉一扯,限制住她行動力。

“好機會!抓活的!”

宋觀立即沖了過來,虛空化出四道囚妖符,隨著黥面筆揮出,分別從鎖住黑衣人所有方向,不給絲毫逃生的機會。

“收!”

隨著一聲低語,四道囚妖符,猛地縮進,與此同時,宋觀手中的黥面筆已經點殺而來,綻放光芒的筆尖,點在此人肩頭處,借此瓦解其戰斗力。

殺人不難,活抓才是最難的!

黑衣人咬牙,手中捏著竹簡,劃在齒輪鎖鏈上,靈力涌動不斷震蕩,硬生生將齒輪鎖鏈震開,欲要借此脫身。

但雙拳難敵四手,四道囚妖符完全壓縮行動力,并且帶有著不俗的破壞力,危機之際,只能硬扛著四道囚妖符的力量,抵擋宋觀黥面筆的點殺。

竹簡與黥面筆又一次碰撞,各自迸射出符文。

宋觀遲疑,擰眉看著她,黥面筆微微移動,錯過其肩頭,低語質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黑衣人并未做出回應。

但是在此時又有了新的變化。

渭水河邊啵的聲音,又是一道黑色身影,從河底鉆了出來,站在橋面上看著三人,顯然是有些意外。

公輸璇、宋觀看著這兩個黑衣人,還沒來及出手,剛出來這道身影立即化作烏光,朝著遠方疾掠而去,根本不給二人反應時間。

遲疑之際。

被牽制這名黑衣人也抓住喘息之際,催動所有的靈力,試圖逃離此地。

宋觀目光盯著她,沉聲質問道:

“李清棠,你還想走嗎?”

聞言,公輸璇臉上寫滿驚然之色,頗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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