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殺之。”

這三個字，在賈璉的腦海中，久久回蕩。

他懵了很久，終于回神。

一臉的懷疑的說：“可他信誓旦旦，不像是假的？”

剛才栓兒進來稟報，他本想避開，但是賈赦正在情緒激動處，根本不讓他離開。

然后就聽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描述。

孫紹祖冷喝一聲：“璉二哥，你這么維護他，難道此事背后是你在主使？”

賈璉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反駁：“胡說八道，怎么可能是我？”

孫紹祖的反將一軍，平白污蔑，讓賈璉手足無措。

“是，是栓兒。”

他頂不住孫紹祖眼神中的殺氣，只好微微低頭，說出了這個名字。

“他？一個被我當眾鞭打過的下賤仆役？”

孫紹祖的冷嘲熱諷，將栓兒徹底貶低到了塵埃里。

賈璉不好強辯，心里默默補了一句：“他也不是普通仆人，而是老爺心腹。”

但是孫紹祖一臉不恥，顯然兩人結怨甚深，不可能認可他“心腹仆人”的論斷。

而且這個結怨，他可是親歷人。

更是在孫紹祖的逼迫下，親自請了賈赦的令，將栓兒當著東跨院眾仆的面，狠狠打了一頓。

“他，他說你們倆在客房，待，待了很久。”

這話，賈璉已經徹底不自信了。

雖然他一開始很憤怒，但不知怎么的，被孫紹祖一頓喝問，他反而懷疑真是栓兒從中作梗，惡意造謠。

“畢竟，大太太年紀可比孫兄弟大，他們兩人，怎么可能呢？”

他心里默默想著。

當然，年紀不是他判斷的最終依據。

而是他根據孫紹祖的為人，知道他雖然喜好女色，但骨子還是很刻板的一個人。

“聽說大太太的侄女，進門第一天，就被他定了姨娘。”

這層關系，才讓他更加確定：“很有可能，是栓兒故意詆毀孫兄弟和大太太。”

這一點不難推斷。

栓兒跟孫紹祖的矛盾，他一清二楚。

而栓兒又是賈赦的心腹，跟邢夫人更是不對付。

有此兩點，賈璉心里的傾向，就很清楚了。

不等孫紹祖反駁，賈璉臉上訕訕的：

“兄弟，如果真沒有這事，那是為兄草率了，這就回去，向大老爺稟報。”

“讓他寬心，把大太太放出來。”

孫紹祖眉頭暗皺，心中一動，伸手攔住他：“璉二哥，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然后招呼翠墨，讓她喊小安進來，吩咐：“你去府上，稟明大老爺，把栓兒這個惡毒之徒，給我抓來。”

不等懵懵的小安回話，賈璉連忙擋住：“孫兄弟，沒必要，沒必要。”

孫紹祖得理不饒人：“此賊如何敗壞我的聲譽，會試在即，我豈能忍受？”

抓著賈璉的手臂，狠聲說：“璉二哥，你可知道，這樣的謠言，對我的科舉大業，將造成何等的惡果？”

賈璉不知，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無異于毀天滅地，徹底斷送了我前程。”

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這樣的賊仆，不趁早打殺了，還留著過夜不可？”

說完又去叮囑小安，怎么向賈赦匯報，帶幾個人去拿人，拿了人，又該如何押回來。

賈璉臉上的神色快速變化，最后他一跺腳，恨恨的說：“兄弟，不勞你遠去，栓兒就在門外的車駕上躲著。”

說完，“哐當”一聲，癱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孫紹祖使了眼色，小安立馬會意，帶著人，出門將人抓進來。

“跪下。”

栓兒尚有力氣，不斷掙扎，就是不跪。

他一臉不忿：“休想叫我跪他。”

罵道：“一個狼心狗肺之人，敢做出這樣的事，老爺遲早收拾你。”

小安走過去，在他腿彎踹了一腳。

但他力氣小，踹過去只是讓栓兒趔趄了一下，根本沒有跪倒。

身旁的仆人想幫忙，小安臉上一紅，阻止了他們，踩在地上的右腳用了力，“唰”的一聲，猛的踹了過去。

栓兒“啊”的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其他仆人見狀，連忙上前按住他，叫他老老實實跪在孫紹祖的面前。

孫紹祖冷冷的看著他：“就是你，胡說八道，造我的謠？”

“呸。”

栓兒一口唾沫就噴了過去。

“你這樣的小人，我怕臟了我的嘴。”

孫紹祖寒著臉：“掌嘴。”

小安心切，沖過去，左右開弓，很快一片“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

孫紹祖不喊停，小安也不敢停。

打了大半天，栓兒的牙齒都被打落了一顆。

“噗噗。”

不是一顆，而是兩顆。

帶血的牙齒，噴在了賈璉的腳下。

“叮當。”

賈璉腳下滾落的血牙，下意識縮了一下身子。

“二爺......”

栓兒目露哀求。

但是賈璉躲避了他的目光。

孫紹祖見狀，眼神示意小安。

小安得了示意，很快招呼幾個仆人，將栓兒按在地上，找來板子，“啪啪啪”的打了下去。

肉香四溢，血花四濺。

“啊啊啊。”

慘叫，響徹孫府。

但很快，書房中的慘叫，就開始斷斷續續的了。

孫紹祖示意停下，走到他的面前，冷聲道：“說，是不是你造謠？”

栓兒“哈，哈”笑了起來，他知道今天萬難幸免。

承認造謠，當場打死。

不承認，說不得對方還要顧忌大老爺的面子，讓他茍延殘喘下去。

“咳，咳。”

“二爺......”

他看著賈璉。

自從被打趴在地，他一直看賈璉。

賈璉終究不敢讓孫紹祖當場打死人，當即勸了一句：“紹祖兄弟，是不是將他交給大老爺處置？”

看著栓兒死也不改口，他其實也動搖了，心里的疑惑，再次泛起。

但是面對一臉冷寒的孫紹祖，他卻不敢直接求情，只希望對方還對大老爺有些顧忌，放栓兒這個仆人一馬。

孫紹祖的表情沒有緩和，一臉寒霜，反而重新提起了之前的話頭。

“所以，璉二哥，此賊背后，果真是你在唆使？”

“造謠我跟大太太？”

賈璉慌忙回答：“不是，絕對不是......”

但是孫紹祖根本不聽他的解釋，繼續冷言冷語：

“你不拿我的前程當回事，也就罷了。”

“怎么敢讓人詆毀大太太的名譽，這不是將賈府的聲譽，完全丟在地上，任人踐踏？”

這樣的罪名，他怎么敢承受？

賈璉急忙反駁：“沒有，我沒有。”

心里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我才是賈府嫡孫吧？你不是姑爺嗎？怎么比我還要維護賈府的聲譽？”

孫紹祖一口一個賈府的聲譽，讓賈璉無所適從。

之前還想為栓兒求情，但是此刻，反而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他剛要繼續為自己辯解。

孫紹祖的威脅又到了：“你幾次說不是你，但你為何數次為這個賊仆求情？”

賈璉看了一眼目露絕望的栓兒，狠著心腸，轉過頭去：“我沒有，我沒有，孫兄弟，你盡管處置。”

他直接把身體轉過去，看著昏暗的堂壁，心中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他，他真是要處死人啊。”

賈璉渾身發顫。

他雖然紈绔，但是當下的聲勢，他已經完全看透了。

從孫紹祖一口一口賊仆，一口一個賈府聲譽，他心中已經悟了。

果然，身后很快傳來最后的定奪。

“拖出去。”

“一刻鐘后，我要是再聽見他的呼吸，你們幾個，就去給他陪葬。”

嚴厲，冷酷。

帶著濃濃的殺意。

接受的命令的小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他也怕了，他甚至想要退縮。

但是對上孫紹祖冰冷的眼神，他知道了，這件事，就是孫紹祖交給他的，若是辦不到，他的結局，不會好過。

“是，爺。”

栓兒最后的慘叫，被仆人們堵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