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為了500兩，費盡心機求見賈赦，現在他已經不把這500兩放在眼里了。

賈璉看了一眼賈赦，猶猶豫豫報出一個數字：“600兩？”

對于孫紹祖的貪財，他父子深有體會，豈能沒有準備。

當下，一場激烈的討價還價，開始展開。

最后，雙方定下一個數字：800兩。

這是一個高額的數字。

賈赦一臉的不情愿：“賢婿，何苦為一點銀子，跟我們計較？”

孫紹祖倒也不反駁：“大老爺說的是，既然如此，我好像在這里還有幾千兩銀子，不如先把這一筆結清了？”

賈赦心中生怒，臉色鐵青。

賈璉只好充當潤滑劑：“兄弟，扯遠了，扯遠了。”

他知道自己父親的貔貅性格，不說都被花了，就是有這銀子，也不可能輕易吐出去。

最后離開前，賈赦親自催促：“賢婿，你要參加會試，時間緊迫，不如早點了結此事的好。”

不等孫紹祖拒絕，立馬提出了一個日期：“5天后，如何？”

孫紹祖看向賈璉：“璉二哥，銀子呢？”

想先落袋為安。

賈璉送上銀票。

收了銀子，孫紹祖這才點頭：“此事不急這一兩天，你讓我回去想想，很快就給你們消息。”

轉頭就反悔了。

賈赦看他拿了銀子就走，氣的拿起手邊的筆筒砸在了賈璉身上。

“砰。”

筆筒落地。

賈璉捂著胸口叫痛：“老爺？”

賈赦皺著眉頭：“明天派人，不，馬上就要安排人，給我盯著他，若是他敢拿了銀子躲起來，我讓他好看。”

賈璉沒有答應：“老爺，就算他反悔，也不過一筆銀子，若是影響了他的會試，只怕我們最后就要一場空了。”

賈赦冷冷的看著他：“三番兩次，他這樣不知好歹，還指望我能忍他一世？”

賈璉竭力勸阻：“老爺，大局為重啊......”

大局，聽到這個詞，賈赦怒火更盛。

他當年被趕到東跨院，就是賈母的一句賈家大局。

為了這個詞，他已經忍了大半輩子了。

“呵呵，他孫紹祖，現在目中無人到什么地步了？你還看不明白，就算以后他高中了，得封大官，能提攜我們父子？”

賈赦的話，賈璉完全不認同。

他心底暗暗說了一句：

“那是你，你哄騙人家幾千兩銀子，到現在還不還，他自然對你沒好感。”

“但是我呢？我跟他可沒矛盾，甚至幾次幫襯他，他能這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想到他鄉試前，帶孫紹祖夜訪賈雨村，又想到剛剛發生的，送太醫過去醫治賈迎春。

他心中十分安穩。

見賈赦情緒激動，便盡力勸阻。

路上，孫紹祖坐在車中沉思。

“何以這么著急？”

賈赦最后的那句話，讓孫紹祖心中警惕大作。

再回想今天自從進門后，發生的所有過程，突然，他心中一動。

“這事，算不得光明正大，但也沒必要這么著急，他們兩人今天語氣焦急，最后又定了日期，如此焦躁，定有事情發生。”

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但他還是感受到了。

這也是他剛才拿了銀子，轉頭就反悔，沒有應承5天后那個日期的主要原因。

兩府相隔太近，不過眨眼，車馬就停了下來。

下車剛要入府，就被人喊了一聲。

“孫公子？”

轉頭一看，后院門旁的角落，站著一個人影。

定睛一看，竟是周管家，也就是賈雨村的心腹人。

他緊走兩步：“管家，你怎么來了？快請進府。”

周管家拉了他一把，眼神示意，帶著他到了身后不遠的一個車駕中。

“公子，今天來，是有一事相問。”

周管家臉色嚴肅。

孫紹祖立馬表明態度：“管家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他知道，這不是對面之人想問什么，而是背后的賈雨村想問什么。

“最近有一則消息流傳，事關明年恩科，公子可知？”

這事他剛從賈赦處得知。

他沒有承認：“還有這事？我竟不知。”

一臉詫異。

周管家這才繼續發問：“是嗎？可我聽說，有人借著這個時機，準備行斂財之事，不知你可知曉？”

孫紹祖只聽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還有這事？”

對方語氣不善，他更不敢說明了。

“老爺說，科舉事關朝廷大計，最受皇帝陛下關注，若有人弄虛作假，虛言騙人，甚至哄騙銀兩，必要受到朝野的不恥。”

“若是皇帝知道了，不說重罰，就是一個冷遇，就能讓人一輩子的辛勞，化為泡影。”

說到這里，語氣緩了下來。

“老爺說，不論你知不知道，這事休得參與，若是叫他知道，一個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說完就開始趕人。

孫紹祖站在車下，看著馬車遠去，一股冷意侵襲而來。

他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小安給他披上外衣：“爺，我們回府嗎？”

孫紹祖沒有吭聲，站了半天，終于開口：“去賈府。”

語氣森然。

賈府，東跨院，書房。

“老爺，我們登記了50個人，一人150兩，就是7500兩，不過分他800兩，他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沒必要生氣。”

賈璉的勸說還在繼續。

“也不必急著催他，再拖，也不幾天的功夫，出不了什么事的。”

門外，一個身影，臉色鐵青。

賈赦的聲音傳來：

“你知道什么？”

“早上那會我跟你說，消息泄露了，不是假的泄露，不是找的借口，而是真的泄露了。”

賈璉不解：“那又如何？”

賈赦“嘿嘿”一笑：

“如何？這種事，若是放在其他書院身上，那是再正常不過。”

“可是在順天府，單獨的人若是這么干，傳了出去，不說其他人怎么看，就是那些書院，都要上報朝廷，說我們惡意騙人錢財。”

賈璉疑惑：“那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就算騙了，又能怎么樣？”

“我們奪了這50人，相當于奪了書院的生意，更打出了這樣大的噱頭，要出了一個人150兩的高價，他們能不眼紅？”

“若真是證實是哄騙，我們不過賠償幾兩銀子，但是他的聲譽，必要盡毀，還說什么會試，當官，能安穩活著，就算是皇帝看在我們府上的面子了。”

賈璉不敢相信：“老爺，真有這么嚴重？”

他還有疑惑：“就算要證實，那也要等來年鄉試的結果吧？若他們真有人考中了舉人，豈不是說明不是哄騙的？”

賈赦笑了。

“哈哈哈。”

“真是幼稚，他們會等那么久，只要將風聲放出去，他的名聲立馬就要大壞，一個攪亂科舉的罪名，立馬就要壓在他的頭上。”

“還說什么日后？他還有什么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