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心思，兩人商量起古扇的事。

周庭檢查的仔細，將每一把都拿在手里看過了，然后點了點頭：“孫兄，都是真貨，你想怎么出？”

孫紹祖沒有人脈，只能指望周庭，便故作大方的說：“周兄，這事我也沒有章程，全賴你的幫襯了。”

周庭想了想：“孫兄，我雖然喜歡，但我家也不寬裕，不然我自己就能接手。”

他家是書香門第，別看府邸寬敞，但銀錢并沒有多少，拿出幾千兩或許不難，但也不是現在的周庭的能做主的。

“不過你這樣信我，我也不能草率，我們便定一個底價吧。”

最后兩人商定：一把最低200兩。

“到時我就按這個價格告知別人，若是多了的，到時我再一并交給你。”

孫紹祖連連搖頭：“周兄，這是什么話？你我之間，不論這些。不論多少，我只取200兩，多了少了，就都歸周兄管了。”

親兄弟明算賬。

再說他們還沒到親兄弟這一步，孫紹祖也不過是沒有出路，只能信任這位相交多時之人，靠的全是對方的人品。

但該有的好處，不能少，不然以后誰還幫他的忙？

周庭是君子，自然不答應。

兩人一番推搡，最后商定：若是多了，周庭最多只拿200兩，再多一兩不拿。

孫紹祖這才答應。

兩人最后攜手出門。

分別之時，周庭將他喊到一邊，低聲說了一則消息。

“孫兄，可曾聽聞會試的消息？”

孫紹祖哪有渠道，連連搖頭。

周庭的聲音更低了：“聽說這次科舉，皇帝有意打破常規，將在八股之外，另設一道策論題，兩題并重。”

“策論？”

孫紹祖一愣，他并非不知道這個詞：“這不是殿試才會考的嗎？”

周庭點點頭：“不錯，但是據說皇帝不滿現在的科舉制度，說現在選上來的進士，都是只通八股的榆木腦袋，這才將策論提前放在會試中，若有答得好的，很有可能憑此青云直上。”

他直直看著孫紹祖：

“孫兄，若說八股，我當仁不讓，要爭第一，但是策論，考的可是對時事大政的見解，這方面，你是我認識的所有舉子中最有見識的，這可是你的機會。”

孫紹祖怦然心動。

最后周庭告訴他：

“這次的科舉弊案你知道了吧？聽說就是皇帝不滿現在的文人風氣，特意尋個由頭，讓人殺殺學子的心氣。”

“等到會試之時，才好放出策論，一試所有人的真實水平高低。”

孫紹祖有些不安：“周兄，此事難道已經傳開？”

他通過賈雨村，知道最終的內幕，甚至得了真題目，所以最怕此事被捅破：

“萬一朝野沸議，再考一次鄉試，那我可要抓瞎。”

他沒有把握，靠自己中舉的。

周庭見他緊張，搖了搖頭，低聲說：“孫兄，此事隱秘，少有人知，我也只告訴了你，你務必藏在心里不可喧嘩。”

孫紹祖滿口答應：“這是當然。”

最后道別，周庭送出寄語：“雖說孫兄大才，但來日會試，我當竭盡全力，請君拭去塵埃，一顯真才，讓我等心服口服。”

孫紹祖也鄭重行禮道別：“周兄拭目以待。”

分別后，周庭回了后院。

“哼。”

周香凝的院子。

周香凝正坐在院內的亭子內發呆，見了周庭進來，擺頭不理他。

周庭搖了搖頭：“怎么了？誰得罪我們的大小姐了？”

一旁的丫鬟憋著笑回答：“大爺，姑娘說心情不好，在這里吹風看風景呢。”

“吹風？”

10月的京城，已經有了涼意。

周庭揮手，趕走丫鬟們：“你們先走開，我跟你們姑娘說說話。”

周香凝還是一身男裝，起身就走。

“怎么？你不想知道孫紹祖背后怎么說你的？”

周香凝一愣，隨后大怒：“好啊好，他果然是個不要臉皮的人，竟然在背后議論人？”

周庭見她這樣生氣，剛松了口氣，結果就見妹妹直直盯著他，催問：

“他說什么？快告訴我，叫我知道什么不好的話，等下次來，我一定要當面質問他。”

周庭心中嘆氣：“唉，最怕女人對某個男子起了好奇心，這才是最要命的。”

他是大才不假，但也是在風流場所暢玩過的人，更是聽說了不少才子佳人的故事，知道這條要害。

“你就這么關心他的言語？”

周庭不想讓妹妹不知不覺陷進去，當即直白的說。

周香凝不滿的說：“他都背后說我了，我還不能問一句了？”

“他知道你是女扮男裝了。”

這話剛出來，亭子中就響起了一聲“啊”的大叫。

然后就見一個身影，“刷”的一下，消失在了眼前。

周庭搖頭嘆氣：“我要棒打鴛鴦，不，孫兄早就妻妾在身，這不過是妹妹的單相思。”

自從他在府內留下的未來歷史演變的字跡，被周香凝看到，然后就是被一頓追問。

他當時不以為意，但是現在想起，才有些后怕。

“孫兄這樣的人物，若是妹妹不知究竟的陷入好奇，未來可就糟了。”

想了想，追到周香凝屋內。

進了屋子，丫鬟擋在里屋門口。

“大爺，姑娘說要睡覺了。”

周庭罵了一句：“胡說八道，這才什么時辰？”

外面陽光明媚，正是下午，這個點睡什么覺？

當即推開丫鬟，闖了進去。

周庭年紀比周香凝大了好幾歲，所以不以為意。

但是周香凝十分介意，聽見周庭闖進來，瘋狂大叫：“你出去，你出去。”

把腦袋蒙在被子里，根本不敢見人。

周庭寵溺笑了笑，搖頭說：“他還說了別的話，你真不想聽？”

被子里安靜了下來。

“他走之前說，以后要用心會試了，就不怎么過府了。”

周香凝急了，掀開被子，露出一張大紅的臉蛋：

“他怎么這樣？剛才明明約好的，等我查了古籍，知道周圍都有什么國家后，再向他當面請教的？”

“他怎么能出爾反爾，不見面呢？”

一臉焦急。

周庭見她這副模樣，更是心急：“你先出來臥房，我們坐著好說話，這樣像什么樣子。”

出去大廳等她。

周香凝換了自己的衣服，出去坐在下首。

“哥哥，他真不來了？”

一臉神傷。

周庭搖了搖頭，然后把丫鬟們趕出去，說了一句話。

“他已經婚配了。”

這話沒頭沒腦，讓周香凝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周香凝的微弱的聲音：“那，那跟我有什么相關。”

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疼。

也不是疼，而是難受，憋悶。